“哟,你们有鱼吃”
沈书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笑道“还没弄,等我哥回来弄。”
李伯顺手把斧头插在腰带上,跟沈书对面坐下来,仔细端详他片刻,说“你今日像是好些了”
“嗯。”沈书点头,也坐下来,同李伯隔着燃尽的火堆,问他,“山下怎样了他们先走的人都走远了吧”
李伯眼神一黯,叹了口气“走哪儿啊遣散大伙没个说法,都是两手空空,口粮也吃没了,山下还聚着好些人,填饱肚子而已。”他话音戛然而止,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又问沈书,“昨天晚上我们还没走到山脚下,黄三就回来了,该不会这么晦气就找不回来了,你真没见着他”
“我昨晚发烧,哥叫我先睡,很早就睡了。”沈书没提那胡人。
李伯坐立难安,焦躁地不住搔弄头皮,突然起身说出去再找找。
沈书问他还回来吗。
“回,这不有鱼”李伯生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目露贪婪。
待他出去,沈书立刻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就看见李伯在院坝里四处拿斧头挥开杂草,掀翻木架,朝可能的隐蔽处小声叫“黄三”。
还真是来找人的。沈书略放下心,不到片刻,又着急起来。想起他爹说的,世道越乱,人心越不可靠。那些易子而食的故事,他爹重病的时候,没少朝他说。纪逐鸢怎么还不回来
李伯甩开臂膀在院子里找了两圈,突然在草棚附近停下脚步,他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沈书才缩回来的脑袋探出去,便见李伯双手使劲,从草棚旁比人还高的野草堆底部,拖出来一个人。
沈书惊得眼睛都大了,下意识往回一缩,心头噗噗直跳。
黄三的手腕上常年系着一条草编的链子,说是他女儿给编的,家里人人都有,虽然女儿被人抱走了,这链子他一直留着。
李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额头俱是汗水,他眉宇间闪过戾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斧头,朝黄三的肩部砍下。
躲在门边的沈书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了。在他眼皮底下,李伯砍下黄三两条手臂,分成数段,只取上臂。沈书看着他掏出了一小袋盐,突然双眼一鼓,自己牢牢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沿着门往侧旁退。
沈书几次干呕,吐出才喝的清水,他强抑住恶心,心中既恐慌又混乱,那把纪逐鸢用来刮鱼鳞的弯刀闯入视线,沈书当机立断,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
外面响起来扑扑的脚步声。
沈书心跳如雷。
“算了不找了,大海捞针,叫也不应,我自个儿回乡里,慢慢走回去。”李伯气喘吁吁,听见沈书抱怨,“我哥说就在外面墙根儿去摘几片叶子,还不回来。”
李伯红光满面,笑着逗弄沈书“饿了”
沈书不答。
“咱把鱼烤了,给你哥留点儿,我这里有盐,只放盐也好吃。”
听见“盐”字,沈书险些又吐了。
李伯腰上绑着一个皮囊,也是不属于临时招来的步兵能带的东西。
“再等等。”沈书坚持。
李伯呼吸尚未完全平复,喘息片刻,他搓了搓手指,指尖是一片草汁与泥土混杂的墨绿色。
应该是就着棚子旁边的野草擦了手,以免被人看出手上才沾过血。
沈书只觉得脖子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背上汗出如浆,他恹恹地打了个呵欠。
“你这病,就该好好休息,要不然拖成个痨病鬼,真就全完了。”李伯向外张望了一眼,放缓语气,朝沈书说,“你歇会,等你哥回来,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