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风柔柔吹在脸上,浅浅的月华洒落,打出一片模糊的柔光。柔光里,16岁穿着校服的卫颜背着书包走在小区,路过有邻居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那是一片老旧的小区,卫颜住在某栋楼的顶层,房子是卫颜继父的,他跟着母亲依仗继父生活。说是继父,其实卫颜母亲并未和对方领取结婚证,严格来说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种关系下卫颜更像是一个拖油瓶的存在,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人。
“小颜回来了。”
16岁的卫颜站在门口,徘徊着不想回家,但他又没地方可去。迟疑间门从里面打开,继父的朋友站在门口冲着卫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卫颜不喜欢这种笑容,也不喜欢对方看自己的视线,他低着头抱着书包挡着脸喏喏叫了声“叔叔”。
男人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16岁的卫颜长得有些矮,男人高大的身子挡在门口,像是笼罩在16岁卫颜头上的一片乌云。他想要躲开对方的手,男人像逗小猫一样笑了起来,转身对着屋里道“老钱我跟你说的事你记住了啊。”
面积不大的客厅里,乌烟瘴气。卫颜继父钱福坤正叼着一根烟和几个朋友打牌,闻言瞥了卫颜一眼“知道你惦记着什么,忘不了。”
男人满意地把手放在16岁卫颜的肩头拍了拍,又弯腰凑到他耳边油腻道“小颜呀,让你爸多给你买点肉吃,你看你瘦的,叔叔心疼啊。”
16岁的卫颜尽量朝着一旁缩着身体,求助地看向屋里厨房的方向。母亲穿着白色的碎花裙正站在厨房门口担忧地看着他。他心里盼着母亲过来说句话,比如让他赶紧回去做作业什么的,但母亲只是担忧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总算牌桌上有人骂了句“吴杆子你不是要走吗赶紧滚,开着门把老子的好运气都吹走了。”
“走走走,哈哈。”男人笑呵呵地走了。
16岁的卫颜赶紧抱着书包回了自己的小屋,母亲在他身后跟了进来,接过书包温柔地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
“同学没再欺负你吧”
“没。”16岁的卫颜低声道。
“小颜乖,都怪妈妈没本事。要是还有同学欺负你,你忍一忍,熬到上大学就好了。”
“”
16岁的卫颜喏喏想说什么,抬头看着母亲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死哪去了没闻到锅里菜糊了吗”客厅里一声暴怒。
女人立刻挤出笑容,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来了,我跟小颜说句话。”
钱福坤叼着烟看了女人一眼,尽管已经快四十了,但女人依然是一副柔美娇弱的样子,让他舍不得骂。他哼了声,把输牌的气撒在了卫颜头上。
“卫颜呢回来连声爸爸都不叫,我这好吃好喝养了个白眼狼,是吧”
女人赶紧回头冲着卫颜示意“小颜快去给爸爸倒水。”
16岁的卫颜低着头走出来,小心翼翼倒了杯水端到牌桌前“爸爸喝水。”
钱福坤接过水杯喝了口,猛地朝卫颜头上砸去。“你想烫死你老子”
玻璃水杯砸在头上有点疼,温热的水顺着头发留下,16岁的卫颜抱头蹲下,这是他每次挨打的习惯。胳膊缝隙里,他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担忧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柔光里的画面好似定格,有咯咯的笑声在夜色中响起。
“真可怜啊,妈妈一点不爱你呢。”轻柔滑腻的声音仿佛自虚空传来,包围着成年的卫颜。
卫颜抬头看着周围,亮着灯的房间不见了,挤挤挨挨的纸人、瘦弱的青年,殡仪馆远处灰色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