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于是功成身退,隐约是诀别或再也不见的意思。白纸黑字的呈案书摊在五代目的案头,暗部和审讯部一直没来找麻烦,好像已经遗忘了死而复生、重归木叶的叛忍。
我大概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熟悉的、白漆剥落的天花板。
一觉八年。八年,不够讲完一则亲情爱情之忏伤的大题目。
我问过佐助、鸣人、卡卡西、包括五代目,都说你杀掉团藏后叛逃了卡卡西又说你可能已经死了我当然不会相信,可却不知道你的下落,不知道还能问谁。于是这才发现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死去大半,我又错过了你的半生。
在换金所发布赏金令,又去伊川见你的同门和师傅。破除九层幻境开了万花筒,没有任何负担或代价,惊觉体内源源不断用之无尽的查克拉量。
这具四处漏风的破烂壳子被你修好了,但那个躲在屏风后面的人却对我说你神隐了。又说天地不容。
神隐是很特别的词,翻看最权威的说文嚼字后,得到的释义是被神怪隐藏起来。
被其诱拐、掳掠、或受到招待,从此行踪不明。于是介乎生与死之间绕成一个永远走不出的正圆,灵肉消亡,亦或不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完满彻底的流放。天地不容。
九月的八重樱为什么极盛,紫红透出血色。绕过回廊看到童子在念诵烧纸,袅袅白烟起伏像海哭。往生树上挂了很多系红绳的梧桐牌,漂亮的隶书一串串坠下来如落雨如流星。
一眼认出字迹,牌子上面写着“宇智波和真”、“宇智波泓”、“宇智波里惠”、“宇智波正宗”整棵往生树,以及死去族人们的名字。
曾经那个抱着白菊出入南贺神社的青年还为宇智波做了什么事呢
我好像又有被捅了一刀的感觉。
两百三十一块梧桐牌,两百三十一份手书悼词。
火焰似悲悯似狂欢,余落灰烬晃晃悠悠上飘有如燃烧之尾羽,鬼魅的墨色楷体在空气中蜉蝣。
童子说“小师兄专门叮嘱过做法要做七七四十九天哩。”还说“师傅有大神通,我们出云神社的超度最灵验,何况是小师兄亲自提的悼词。”
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你了解我以死谢罪的坚决;你了解我在翻案和保全宇智波一族的名誉中选择后者;你了解我只有撞上南墙才能回头。
于是一声不吭,在终局时反将一军。
这时未尝不生起一股恨意。
恨你拿走了送给我的铜钱项链,恨你真的兑现了那三个承诺,恨你让我活可自己却死掉“死掉”二字涂黑。
你的报复一目了然,礼貌得咄咄逼人,“这个新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有我。这是跟你学的。”
我只需要戒掉你,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负罪感。
如果再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栗旬,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能原谅我么
死过一次后,我竟然只花了五天就想明白了很多曾经没有明白的道理,年少自视甚高、傲慢狂妄我习惯替他人做决定,也有理因如此的错觉。
我把津田左右吉、藤原赖经、坂本龙马、西郷隆盛都啃到了肚子里。他们教我道德、教我正义、教我法理,我却还给他们以道德标榜法律。我如何能要求我族自我牺牲、如何代替他们擅作生命的论断注1、如何背弃佐助只给他留下唯一的前进方向,并以仇恨做墓志铭。
我不仅对你说谎、对大家说谎、也对自己说谎。
我是假装完美而无法认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