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已经闪现出对面两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而他噙着眼泪在台下巴巴鼓掌的场面,不由脸色惨白地“唰”得起身。
鼬和泉惊讶地抬头看他。
延年“”
他张了张嘴,挤出干巴巴的笑容“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儿,先走了。”
延年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
但没走多远有人追了上来,鼬拉住他的胳膊肘,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延年非常羞恼地喊他撒手,“我,我有事去行政中心一趟”他随便扯了个借口。
鼬“嗯”了一声,道“那一起走吧。”
延年“泉呢”
“她在打工啊。”鼬茫然地回答“泉怎么了吗”
延年“”
他别过脸不去看他了。
至此,延年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三者的插足在某种意义上是感情的最佳催化剂,他虽然在很早之前就认知到鼬对于自己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但却一直不敢承认。
在这个仅能称作早恋的年龄,他却真情实意地动了一颗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足足尘封二十九岁的男人心。
与此同时,虽然延年认为鼬这尊杀佛动情的几率几乎为零,也非常不道德地预想最坏也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他俩一起打一辈子光混算了。
但他又隐隐察觉到,鼬对他的态度似乎是跟别人不同的。无法判断是自己神经过敏还是怎么,延年苦逼地辗转反侧了许多天,最终咬着牙决心破罐破摔地试探一拨。
于是在不久后鼬的十三岁生日时,延年写了一张贺卡,正面生日快乐,后面则是一首截取的小诗。
枭示录是两人认识没多久,延年舔着脸皮请鼬推荐的第一本书,至今他已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多遍。
书里的主角是浪迹天涯周游各国的武士,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事,很多年之后他终于回到故土,收到了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里是一首小诗。
“一千零一面镜子,
转映着你的容颜。
从此开始,
到此结束。”
当他看到落尾那个娟秀的名字时,脑中才隐隐勾勒出一张素净的脸,但女孩儿已经被埋在樱花树下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关于这个女孩儿的只言片语,延年却从大片留白中听出了那么悱恻的少女心事。
延年算清楚了鼬外出执行任务的日子,月黑风高夜,延年轻车熟路地潜进宇智波大宅,轻车熟路地溜进鼬的屋子,找到书架上的枭示录把贺卡夹在了里面,既紧张又期待着某一天鼬偶然翻书,薄薄的纸片落在地上,他惊讶地拾起来。
那时延年在书上读到了“爱任何人或事物的方式,就是要意识到你可能会失去他”,他深以为然,于是暗搓搓地把满腔少年心意寄托在一首不伦不类的小诗里。
退一步能说是深刻的友谊,近一步能说成暧昧的羁绊,总之进退有度不失方寸。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失去对方”的方式来得这么决绝而突然。
那时少年自持,觉得天大地大,看春花不喜、听夏蝉不烦、过秋风不悲、观冬雪不叹,天底下没有他们干不成的事。
延年尚且在修补“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上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满心自信,相信自己只要拼了命去做什么都能成功归根结底,这十成十的底气是鼬花了六年时间慢慢给他的。
但同样也是他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抽走的。
于是跨过春秋,那首缠绵悱恻的小诗迟到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