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几十米外,顾雪沉双眼冷暗,无声凝视她。
锡纸烫挨了骂恼羞成怒,不等发作,后面马上就有其他车顶上来,开着敞篷扬声调笑“行不行啊兄弟,不行赶紧让地方,别把人家细皮嫩肉的冻坏了。”
许肆月以前养尊处优,到哪不是大小姐待遇,真没受过这个,恶心得胃里上下翻腾,差点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粥吐出来。
锡纸烫不甘示弱,居然要下车拖她行李,许肆月直接拨110。
三个数字还没摁完,锡纸烫就动手动脚上来抢,手指头正要触上许肆月的腕子时,一道厚重车鸣声骤然响起,炸破黑夜。
几个人一凛,不约而同扭过头,看见黑色宾利就停在对面,驾驶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锐利深沉的一双眼睛。
许肆月胸口猛一缩。
顾雪沉他怎么还没走,特意等在这儿看她笑话的是吧
她当机立断踹了锡纸烫一脚,指着宾利低喊“自己照照镜子,有他一根头发帅吗他这样的姑奶奶都看不上赶紧滚再敢废话一句就公安局见”
碍于对面男人不言不语的威压,加上许肆月盛气凌人,确实也不像个能随便上手的,徘徊的跑车不想惹麻烦,相继离开,空荡街上只剩下许肆月和车窗后的那道冰冷侧脸。
她不示弱,不道谢,甚至有点想捡个石头丢过去。
心里颠来倒去的情绪猛烈翻滚,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
顾雪沉也根本没下车,更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许肆月挂不住面子,想吼他两句发泄时,又一辆扎眼的酒红跑车冲过来,到她跟前紧急停下。
顾雪沉的忍耐到了底线,手背上隆起青筋,车门已然推出一条缝隙。
街对面的跑车里却下来一个女人,扑向许肆月。
顾雪沉眉心微拧,眼尾下的一颗淡色泪痣像是血滴。
他缓缓收回打开车门的手,靠回椅背上,胸膛微微起伏,自嘲地闭上眼。
“肆月,你果然还在这儿”
许肆月被一把抱住,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梁嫣。
梁嫣把许肆月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眼底浮出一丝微妙的别扭“你在英国吃仙丹了是吧,再美下去就要原地飞升了。”
许肆月没心情开玩笑“你怎么过来了”
梁嫣嗔怪“我就知道你这边状况不对劲,想着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帮上忙,还好来了,不然你宁可拖着行李站路边打车也不找我”
“走,”她拽着许肆月的手,“去我那睡,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梁嫣一下没拉动,发觉异样,顺着许肆月的目光看过去,表情猝然一僵“顾雪沉”
许肆月哼了声“别管他。”
说完她朝宾利的方向努力摆出个穷凶极恶的表情,端庄坐进梁嫣车里,等彼此的距离拉开十米以上,她才卸了力气,略微侧过头,默默扫了眼渐远的黑色车影。
梁嫣一个人住在市中心一套三百多平米的观景公寓,许肆月跟着她走进去,终于有了物是人非的真实感。
过去梁嫣家境不如她,总跟在她后面打转,要她罩着,现在却能反过来帮她了。
许肆月环顾四周,挺欣慰的,但也勾出了更多酸苦。
人人都有家,她没了。
她必须忍住,不能现在杀回许家手撕许丞和他那个小老婆,当面互掐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