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书生的屋子不大,胜在干净整洁。屋内有一年轻的妇人正在做针线活,身旁一四五岁的小童在执笔写大字。书生低声吩咐了几句,粗布衣裙的妇人就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端上来一盘煮豆并一壶浊酒。
汉朝时流行两餐制,中午往往草草应付过去,这晌午时分的一盘煮豆、一壶浊酒在这乡间已是比较好的招待了。
书生亲自倒酒,刘协连忙道了谢。
那小童规规矩矩上前给吕布、刘协行礼问好。
刘协见小童生得玉雪可爱,便从袖中掏出饴糖给他,笑道“来,哥哥请你吃糖。”
小童眼巴巴看了蓝衣书生一眼,见他点头,方才接过。脆生生道谢后,小童窝在书生的怀里,开心地舔着糖果,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位陌生来客。
“这可是先生儿子今年几岁了”
“乃是我兄长的儿子,从小便与大嫂随我过活,今年已是五岁了。”
刘协去逗弄那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乖觉地说“我叫戏炎。”
“好名字,”刘协笑道“到了启蒙的年纪,京中洛阳门学有免费的小学班,先生怎没把孩子送去”
“横竖是习字,在家里教也是一样的,待大些了再送去学堂不迟。”
刘协点头称是,又笑道“观先生墙上字,实乃不凡,诗句中有大展宏图之意。当今皇上求贤纳谏,以先生的才学,何不入洛阳,凭借一身的才华,那京中官职岂不是手到擒来”
“洛阳并非好去处,”书生啜了一口酒,笑道“小兄弟当真以为董卓死后朝廷便可高枕无忧”
“你是以为洛阳将要有变”吕布冷冷地道“董卓、黄巾俱已灭,余孽不成气候,朝廷何忧之有”
书生坦然说“今上志向远大、行事却犹豫不定、有妇人之仁,守住洛阳难难难”
吕布嗤笑“今上杀伐决断、洛阳满城皆称颂。洛阳失守更是无稽之谈。洛阳纵无天险,凭并州军和皇城军守住倒也绰绰有余。”
书生评点道“今上能够扳倒手握重兵的董卓,不过凭借并州军之勇和攻其不备而已,实乃侥幸,杀伐决断怕是论不上。”
吕布有些黑脸。
刘协面上不见喜怒,也不反驳,只是低头啜饮了一口薄酒。
书生观察刘协的脸色,一边喝酒一边侃侃而谈“袁氏、杨氏仅是软禁京中,若是让他们逃出生天,岂不是养虎为患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饶了他们性命,这些人非但不知感激,反而会恨朝廷入骨。这斩草不除根的风格,难道不是妇人之仁”
刘协皱眉“若是斩草除根,便要血流成河,诸侯、世家岂不会生唇亡齿寒之意”
似是有些热,书生便敞开了衣领,隐见结实的胸肌。
他继续道“皇上以董卓余党之名抄没汝南袁氏、弘农杨氏洛阳周边三县豪强田产,又以荆州叛乱之名,命荀大人镇压当地豪强,虽然均师出有名,并未针对天下诸侯豪强,显然不欲打草惊蛇。”
刘协动容,本以为能拖延一两年,争取自身发展时间,但在谋士眼里这些伎俩竟像是纸糊的一样“先生高见,竟已窥破。”
“昔日王莽新政之败,犹在眼前。诸侯世家从来不缺聪明过人的幕僚,绝不会坐以待毙。”
吕布沉声道“又何以为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便是。”
书生咄咄逼人“一两个是不足为惧,但若诸侯联合起来呢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以清君侧为名,联络天下诸侯、逼近洛阳。”
刘协心下拜服,若不是他提前诛杀了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