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去乍明,人难免会对亮度产生错觉。昌绛闭起眼,与记忆做过对比,确定阁中各处光芒都较先前黯淡了许多。
那位夫人,哦不,是晏一前辈,真的很能生事。
空无名先前已传话下来,叫各处莫再以夫人称之,并公告出他姓名,是从未见过的郑重其事。不过想想,那人是空先生千百年苦候来的契机,如此似也恰当。示意人收走他方才不慎打翻的饮食,昌绛又给松非去了一条信,询问何时方便为他们另行安排住所。
松非这次回复很快,让他带林小寒去天五院中寻他。
他与高若远道别。高若远似有心事,连他顺走林小寒也没引起他的反应。这等贵人的想法若与他职司无关,他有余暇时会关心一下。但现在他难受得厉害,只想快些了了这些事,躲去药堂或是哪位相好玉镜的房里躺一躺。
高若远的异样。便只在他心里留了一笔,暂不深究。
原本精致清雅的天五院成了一片瓦砾场。结界已被一扫而光,只剩下松非临时布下的禁制勉强遮挡外界窥伺。
昌绛与林小寒从传送阵出来,便见松非盘坐在地,晏一则大大咧咧倚在他怀里。
这是昌绛第一次看到晏一的脸。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便明白了木公前辈为何会对他这样宠爱纵容。
这样的妖孽,若是有些手段,在外面不知道能搅得多少光朱为他搏命。
更何况,他并非虚有其表。起码,他的神识是胜过了着千百年来试过识元柱的任何一位前辈高人的。如今不管是用何等手段,又突破化神
所以,还是他不够强吗
同样的场景落在林小寒眼里,感慨只剩下对松非的怜悯与无奈。
千年万年的孝子想转性也太难了。这不,又伺候上了。
晏一强行破入化神期,由于屋舍被毁,阵法失效,灵力散逸,他淬体后被阵阵眩晕摇晃着,力不能支。恍惚中松非接住了他,一面将灵力渡过来助他恢复,一面拿什么涂在他眉心。松非的气息与氛围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他索性放松了身体,慢慢吸纳松非渡入的灵力,同时将神识散开,以为警戒。
林小寒算是没什么威胁性的自己人,被他自然略过。对昌绛却不能如此轻率。
修为提升后,晏一还未适应功力变化,神识无声无息便切进了昌绛识海深处。
压抑,痛苦,屈辱剧烈的情绪被掩藏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像一粒火种投入油锅,将晏一烧得陡然坐直了身体。
松非大惊,还以为是他修炼出了岔子,还没说话,晏一却没头没尾道“他侮辱你,折磨你,自己不行却怕你走快了只想拔除你的羽翼名为道侣,实为仇敌,你究竟还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在场只有四人。
猝不及防,昌绛失了机巧,道“前辈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松非感觉到仍半身靠着他的晏一身躯一震,目中露出些许迷离之色。他十分奇怪,忙传音道“发生何事师尊是否修炼出了岔子”
晏一回道“不是修炼,是”他似乎也无法一下理清自己为何会在这个当口,对外人说出那样的话来。松非悬着一颗心,只得道“山妻许是突破时悟到了什么天机,尚未完全清醒。昌执事,可否劳你尽快替我们重新安排一处下榻。”
昌绛看林小寒,林小寒连连摇头,显然是在否认曾将他的事告知两位长辈。他如何也猜不到晏一直接扫了他的意念,听松非如此说,又见晏一双目确有些许失焦,只得将其归为巧合,勉强打叠精神,道“这几日空置房舍不多,若前辈不介意,可否暂转入天十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