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见甄嬛远远跟着,而甄玉娆犹不知身前有人,于是轻轻咳嗽一声,甄玉娆连忙站住,认出简淑妃,敷衍着行了个礼。
玄汾见有外人来,忙退开一步,垂首道“这位小主未曾见过,不知是”
季昭刚要解释,甄玉娆已经跺脚冷笑道“难不成略平头正脸些的都要嫁与你那位皇兄么我偏偏就不是。”
玄汾从没见过宫眷这般口无遮拦的,一时惊愕住。
甄嬛此时已经赶上来,连忙补了请安,又嗔道“什么嫁不嫁的,女孩子家嘴里没半句遮掩的。”说罢向玄汾笑道,“我家小妹在蜀地长大的,难免不懂宫中规矩,九王不要见笑才是。”
甄玉娆草草施了一礼。她因着皇帝贬了父亲的原因,对皇室全无半分好感。忽而含了笑意,神色间满是挑衅,道“也难怪王爷错认了我,想来宫中略有姿色者皆受皇上雨露,以致王爷如此猜想。”
此言实在露骨,甄嬛叱道“越来越放肆了”
玄汾倒不以为忤,只淡淡笑道“那也得姑娘的确颇具姿色才可,若如东施黄妇一流,汾自不会揣测了去。”他口角含了一缕笑意,“姑娘如此心高气傲,连皇兄富贵也视若无物,想来唯有六哥盛名才能入姑娘的眼了。”
季昭听他说起“东施黄妇”,心下已有些不悦。只因为美丑便嘲笑一个女子,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东施记载颇少不提,黄妇却是才华横溢之人,这样也能被拿来作笑柄么不过九王此番只是拿人家的容颜做对比,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却见甄玉娆恼得脸面都已胀红,斜斜瞄他两眼,冷笑道“怎么唯有皇室公卿的男子才是好的么还是天下女子都要入了皇族之门才能安心乐意莫说帝王将相,清河王好大的名头,我甄玉娆也从不放在心上。来日若有我看得上眼的,便是和尚乞丐也嫁。只是唯有一样,朱门酒肉臭,宫门宦海里见不得人的多了去了,我情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甄嬛忙去捂妹妹的嘴,口中笑道“玉娆吃了两口酒,现下酒劲上来了。王爷别见怪”
玄汾不以为然地一笑,拱一拱手道“失礼,是汾小觑姑娘了。”
甄玉娆又是气恼又是懊悔,一言不发,转身即走,甄嬛道了歉,只得匆匆追了上去。
季昭淡淡笑了,又和玄汾打听几句季欢的情况,便就此分开。
回漪澜殿后,想起胡蕴蓉的情状仍是有些心惊。于是命人叫了林朔来。
林朔与玉漏成婚以来感情颇笃,而这桩婚事无疑是昭告天下林朔乃季昭之人。这亦带来一个好处林朔虽娶了玉漏,服侍的也不止季昭一人。而那些敢于叫林朔去请脉的,便是真心向季昭示好了。身体乃是大事,这也为她筛掉一批假意示好或心不诚的。
“是哮喘。”林朔听过她的描述,不多时便给出了答案,“井如良是晋康翁主府里荐来的人,一向口风极紧。然而哮喘之人不得见飞絮,常随身佩带薄荷救急,加之昌妃殿外所种避烟草与蘼草、所服的蝙蝠汤,皆是民间偏方中常用来抑制哮喘之物。这便能见端倪了。”
季昭随口问道“这病要紧么”
“生养在富贵里,又有太医宫女这么细心照顾,大约不打紧的。”林朔谨慎地回道,“只是这病在春天最易发作,若不留神,也是要命的。”
“好在她现下富贵,”季昭叹了一声,蓦然惊道,“你方才说井如良是晋康翁主府里荐来的人”她竟从未留心。
林朔不明就里道“是。”
季昭唇边漫出一丝笑意,温和道“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