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都劝季昭好好歇着。她已经怀胎快满八个月了,昨日又听到那个消息,动了胎气,实在不需要出席那筵席。玉漏更是愤愤地说“娘娘您也是贵嫔,比那甄氏早得宠好几个月,也怀着孕,您的生辰也没见皇上怎么庆贺,凭什么要去给她道喜”
季昭理了妆容,淡淡一笑“这可不光是为她,还是为庆祝西南的大捷呢。”声音极凉。
她不需要跟玉漏解释什么。
她昨日受了惊吓,面色一点都不好,可是为了腹中胎儿,偏偏一点胭脂水粉都沾不得。如此自然更显面色苍白,加上已经很大的肚子挺在那里,比起那位微微显怀,春风得意的莞贵嫔,看上去是十分可怜。
然而她偏偏要这幅样子出现在甄嬛的生辰上膈应皇帝。
她清楚皇帝因为隐秘的心思没有阻止立文上战场,见到她这幅样子必然会更加心疼愧疚,从而加倍补偿季家和她。况且,她要让所有来赴宴的人清楚看到皇帝的偏心。同样是怀孕的贵嫔,她与甄嬛今日的强烈对比,看在众人眼中,对皇帝也是种压力,逼他更加重视她和腹中胎儿。
最后看一眼铜镜,镜中人面色苍白,独眉心贴了一点桂花花钿,是她初初侍寝那日用的。
起身赴宴。
这一日,是独属甄嬛一人的舞台,她周旋于后妃、命妇之间,飞舞如蝶。满殿人影幢幢,对着她的都只是一种表情,那便是笑脸。也有不少人暗地里用或同情或不屑的目光打量同样怀孕的季昭,季昭都只是淡淡地笑着。满意地看到皇帝眼中的愧色愈浓,已经好几次派人来问她要不要先行回去休息,季昭却温和而坚定地回道“臣妾无事,不敢扫了皇上兴致。”皇帝只得作罢。
冠冕堂皇的祝语说完,便是箜篌琴瑟清逸奏起,舞姬翩然起舞,歌伎击节而唱,众人享受佳肴美酒。今日的歌舞美姬皆是新选入宫的,个个不满十六,面孔娇小单纯,并无妖艳之态,方不喧宾夺主,夺了歌舞的真意。如此穿着整齐的七彩绢衣的妙龄少女欢唱舞蹈,格外赏心悦目。
席间并无清河王玄清的座位。季昭淡淡疑惑一下也就过去了。
有宫人来请“六王爷临行前在太液池边备下庆贺贵嫔娘娘芳诞的贺礼,请皇上与娘娘一同观赏。”
皇帝笑着对甄嬛说“老六最心思百出,这次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咱们就同去看看。”
于是众人众星拱月往太液吃池边行走,季昭远远跟在后头,有些疑惑“临行前”记得玄清在寿宴上似乎为甄嬛吹了一曲凤凰于飞的呀
远远见太液池边围了高高的锦绣帷幕,随风轻舞,十分好看。只是帷幕遮住了太液池的景观,只是华丽而已,实在也瞧不出什么。
四周异样的宁静,忽然天空中多了成千上百只风筝,千彩百色,漫天飞舞,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周围惊叫声、赞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众人正自目不暇接观赏,忽然槿汐上到甄嬛身前请安,盈盈道“娘娘大喜,请放风筝祈福。”说着把线递到她手中不过是作个样子罢了,自然有内监早早扯好了线,只消她牵上一牵即可。甄嬛笑吟吟一牵,风筝遥遥飞上天去,竟是一个极大的色彩斑斓的翟凤,文彩辉煌,锦绣耀目。合着她身上银紫色凤尾图案的绛绡单衣,相映成辉。欢声喝彩盈满双耳,甄嬛笑得那样灿烂和光彩夺目。
忽而清脆的哨声响起,围在太液池周围的锦绣帷幕“嚯啦”一声齐齐落地。眼前的景象太过出人意外,原本被风筝所惊动所有人齐齐都没有了声息。如斯美景,大抵是叫人倾心屏息的。
四月的时节,原本连莲叶也是少见,往日的太液池不过是一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