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姬被她逗乐了,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一把夹住他,端起酒壶就要灌他,“人家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你乖乖给我喝了,让我听听你的真心话说不定你是真心想做我的驸马呢”大约是还没有习惯,她甚至没有自觉到女装根本经不起她如此大幅度动作,大袖外披早被蹭得歪到一边去了,瘦削雪白的肩膀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对面几人被这场面震得集体呆若木鸡,待惊觉过来方纷纷避开目光。虽然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应当很好,但是男女有别,这位公主殿下真是不同常人啊
楚庭渊既羡慕他们相处之随性,又有些恨不得立时上去拉开他们,手下一时过于用力,一双玉箸生生被他捏断成两节。此时,他又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当中,刚才,他竟荒谬地以为这人或会对他有意简直可笑当真是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啊
场上众人心思各异,竟也没几个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杜晨一直暗中注意他,见此,更加笃定心中猜想。若那个位置不能属于他,那势必也不能属于某些人,因为有些人是不能共存的。
总体,这场宴会还算是宾主尽欢的。后来李元姬喝得兴起,也算是跟楚庭渊几人熟了,遂邀他们饮酒。平日里有杜晨在,多会叫众人克制,楚庭渊几人大约常年在军中,行事豪迈惯了,竟不怎么推拒,你来我往地喝了不少。
李元姬酒量惊人,喝倒了林岳傅威不算,更是跟楚庭渊斗得旗鼓相当。若不是杜晨拦着,搞不好还能拉着人继续喝。也算是酒逢知己,当即邀他来日再聚,楚庭渊亦爽快应下。
宴毕,各自离开。李元姬几人骑在马上,在一众仆婢簇拥下往前行去,远远看去或交头接耳,或嬉笑怒骂,气氛轻松愉快。
楚庭渊静静地目送他们走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连子清拍了拍他,方才回过神来。
“走了。”连子清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虽然面上依旧一派沉静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直觉他有些不对劲,“咱们这位大殿下胸中自有丘壑,千万不要因为她是女子而小看于她。祖父说过若国无储君,终有一日将天下动荡,你若不想卷入局中,还是离她远一些为好。”
楚庭渊收回视线,目光沉静而坚定,“我知道。”若有一日,国朝动荡,四海之内必不能幸免。今时不同往日,大唐国力富强,亦养就各地藩镇势大。这场角逐再不是当年李唐皇室自家之争,而是天下群雄之争。若不力争上游,明哲保身必不能幸免
他的父亲与叔父皆持重求稳,多年经营追寻的亦不过是自安而已。曾经的他亦与他们作同样想法,但此次上京,他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这天下已经不是严守礼制的天下了,规矩若坏了,人心自然生变他们家族的战略也是时候改改了
当他们回到府邸时刚好又收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谒秣小王高启贤今晨重伤高热,不治而亡。
“不是说圣上和大殿下都特地指派了御医着重救治的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暴毙了。”连子清仔细盘问起侍从。
“谒秣那边守得紧探听不出什么,四方馆那边的人这次不知怎的嘴巴也严得很,一口咬定就是高热惊厥,抽搐而亡。”
连子清令侍从退下,转向同在一旁的楚庭渊,“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当日我们亦在场的,我看的清楚,以高启贤的体质,那等伤势照说并不致命。若说是为人算计,赵慎此人心思极为缜密,不可能毫无察觉,但是若有所察觉怎么会让高启贤一夜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