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脸上身上一直不长肉,还是瘦削的模样。
他换上官服,坐马车进宫。
仍旧是起居郎的官服,这三年来,他的本职未变,另加的名衔一堆。
原本去年给韩家平反,傅询就要给他封爵,韩悯却说他年纪轻,还是再等等。
他要等到天下万民安居乐业,再行封爵,傅询也没办法,只好由他去了,转头又给他安上一堆好看好听的字眼。
不过不用明说,旁人也都知道,他不单是起居郎,还是天子近臣,变法钦差。
马车很快就到了紫宸殿,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公孙老先生候在台阶下,由人搀扶着,白发苍苍,佝偻着背。
韩悯轻叹一声,放下帘子。
马车在后殿门前停下,韩悯进了后殿,傅询就在里边等他。
他行礼“陛下。”
傅询也不说“免礼”,反倒上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殿前走“走罢。”
内侍早已见怪不怪,喊了一声“传宋国使臣上殿。”
公孙论缓缓地登上台阶,俯身叩拜。
韩悯坐在傅询身边,看着他一把年纪了,仍为病入膏肓的宋国奔走,只觉得惋惜。
赐座之后,他在下首坐定。
“此次前来,为修两国百年之好。齐国疆土广袤,百姓安居,齐国圣上贤明,小国愿奉齐国为宗,奉齐君为君。”
这样的话,要他一代大儒讲出来,也实在是艰难。
韩悯看了一眼傅询,才开了口“先生此言差矣,宋国自诩中原正统,从来对我齐国封锁文化,书籍经卷一律不准入齐境、过关卡。如今要奉我齐国为尊,齐国惶恐,万不敢当,更怕宋国日后觉得耻辱,反怪我齐国仗势欺人。”
好熟悉的话锋,锐利逼人。
公孙先生下意识抬头看去,又连忙收回目光。
傅询便道“此事明日朝拜再说。”韩悯转头看他,傅询会意,又道“朕看公孙先生精神不济,韩卿送公孙先生回驿馆罢。”
“是。”
韩悯行礼告退,那头儿,公孙先生也被侍从扶起来。
一老一少,两人一同走出殿门。
正是黄昏,夕阳余晖斜斜地打过来,或挺直或佝偻的背影照在白玉阑干上。
公孙论道“韩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韩悯笑着客套了两句。
“不知韩大人师从谁人”
“柳映柳老学官是我老师,我七岁时跟着老师念书。”
听闻此言,公孙论微怔,随后收敛了神色,推开侍从“去要一碗水。”
他已是风烛残年,靠着吃急性药撑着,此时要水,侍从就知道他是要吃药了。
还有其他人跟着,那侍从转身便离开。
公孙论不要别人搀着,反倒握住韩悯的手。
“柳映,老夫知道,从前他也跟着我念过书。”
所以公孙论算是他的师祖,素未蒙面的师祖。
这许多随从跟着,两人分属两国,韩悯也就没有喊他。
公孙论又道“三年前在渭水畔,那些话是你教的”
韩悯仍旧不语,便是默认了。
公孙论握紧他的手,只叹道“后生可畏。”
出了宫门,使臣的马车不能直接在宫门口等着,于是韩悯扶着他走过玄武大街。
前边有些热闹,公孙论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好徒孙,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