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到榻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悯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皇帝托哀家照顾他,哀家自当尽心。”
她沉吟道“只怕天亮时还有的闹,这里院子大,等会儿你们都搬过来,省得再出什么意外。”
元娘子道了谢,韩悯还是怔怔的。
太后问道“悯哥儿怎么了在想什么”
韩悯抿了抿唇角“我觉得,赵存好像有意在试探我。”
“怎么了”
“他知道季恒过来找我,不会讨到好处,还让一群宋国使臣和他一起过来,分明就是想看看我怎么样了。方才季恒说,我还是想想办法,快去给圣上通风报信吧。”
“他们说的对,以我与圣上的情分,我现在应该火急火燎地去找圣上报信,而不是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赵存有心试探我,我要是不去,连出城的法子也不想,他恐怕起疑。”
太后道“你要出去”
“起码得做出一副想出城的模样。”
“也是。”她揉了揉眉心,“那哀家帮你想想,就算他起疑也没关系,不能让你置于险境。”
见她有些疲倦,元娘子也识趣地带着韩悯告辞离开。
他二人走后,惠太妃端着一个汤盅,从门外进来。
“姐姐,一夜没睡,喝点参汤醒醒神。”
她将参汤放在太后手边,又在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太妃年少嫁入太子府,年岁算不上大,保养得宜,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
惠太妃轻轻地帮太后捶着腿“姐姐,你说信王爷真的会造反吗”
太后扶着额,轻描淡写道“他不会。哀家十六岁入太子府,他当时才几岁哀家一手把他带大,还算了解他的心性,他是天下第一正直人。”
“可是信王爷如今也大了,难保不生出异心,危及圣上的江山。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不会。他要造反,早在哀家续写先帝遗诏的时候,就揭发哀家了。”
太后声音悠远“当时先皇是要传位给皇帝,可惜诏书还没写完,就病发身亡。我当时在旁边,唯恐生变,就帮先皇续写下去,最后盖上印玺。”
所以,其实当日在封乾殿对峙,恭王傅筌的直觉没有错,没有人会把遗诏放在棺材里。
那封遗诏,确实有鬼。
太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那时
她写好诏书,忍不住的心惊,推门出去,殿门前伺候的宫人都不在了,只有李恕背着手,也背对着门口,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李恕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身行礼“皇嫂。”
所谓长嫂如母。
那头儿,韩悯觉着自己还是得试着出城一趟,就算是做给赵存看。
但是太后坚决不准。
光是为了打消赵存的疑心,不值当。况且也不知道赵存是不是在城外给他下了套,太冒险了。
这时,连日来一直带着人在外边巡逻的卫环匆匆进来。
“韩二哥,有宋国人在寺院墙角蹲守,不知道在等什么。”
韩悯定定道“他在等我。”
卫环不太明白“等你”
“他在试探是不是我们在布局,要我慌慌张张地出城报信,他才会信。”
“啊布局布什么局”
如今赵存还躲在李恕的身后,探出一只试探的脚,只要有任何让他怀疑的事情,就会立即把脚缩回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恕身上,转而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