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简单的马车驶入街口,檐下未挂灯笼, 也就看不出是谁家马车。
傅询坐在马车里, 捧着茶盏,淡淡道“小叔叔才从明山回来,就麻烦小叔叔走一趟。”
坐在左边的信王李恕,一身甲胄还没来得及卸下, 风尘仆仆。
他二月底护送先皇棺椁,前往明山陵寝。
昨日夜里才在永安城十里外驻扎,今日回城,进宫复命时, 傅询请他出来走一走。方才在路上, 将事情同他简单说了一遍。
李恕低头道“臣惭愧。”
“毕竟是你的外甥, 他与韩悯起了争执,朕出面处置,反倒更容易引得旁人议论。”
“臣明白。”
傅询瞧了他一眼,仿佛是提醒“某些亲人, 当断则断。小叔叔小心被他拖累。”
李恕似是有些为难“臣只有一个姐姐, 这个姐姐也只有一个儿子, 所以这次回去, 臣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劝不动他。傅询也不再多话, 转过头去,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
怎么还没到
李恕又问“陛下早两年就让臣把韩家旧宅买下来, 如今韩悯要买宅子, 陛下怎么不直接给他”
“朕问过他, 要不要帮他买, 他说他自己会买。”
提起韩悯,傅询眼底才有些笑意。
“他心里要强,那两年为了不连累我,从来没有向我开过口。原本想着,他自己想买,直接跟你买就行了,谁知你外甥横插一脚。”
李恕道“臣代那畜生请罪。”
傅询轻叹一声“他是他,你是你。只是他或许会把你拖累死。”
这时马车停下,赶车的侍卫下了地,抱拳道“主子,到了。”
傅询下了马车,闻见空气中浮动的脂粉味,微微皱眉。
李恕也落了地,向傅询抱拳“臣先去把那个小兔崽子抓出来,再将契约拿出来。”
傅询却对着天香楼的正门,扬了扬下巴“一起进去看看吧。你外甥把韩悯约在这种地方,他可一次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天香楼里莺莺燕燕,见来了两个气度不凡,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男人,端起酒杯想靠近,但碍于他二人冷淡的模样,也不像是来玩乐的,不敢靠近,只站在一边观望。
侍卫带路,从楼梯上了二层,在一个包间前停下。
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边季恒在说话。
“伺候得我舒心了,我让你和她们站一块儿买房子。”
傅询咬了咬后槽牙,才要推开门,李恕抢在他前面,豁然将门推开。
他怒喝一声“混账东西”
房里的情形不是很好。
那几个抱着琵琶或月琴的姑娘尖叫着,挤在角落里。
瓷的茶壶摔在地上,满地碎片。季恒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茶叶,正站起来要拽住韩悯的衣领。
万幸的是,韩悯好像没有吃亏。
葛先生眼疾手快地把他往后拽了一把,反手推了一把季恒“干什么”
李恕回头看了一眼傅询,傅询站在门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波澜,不知道看见了没有。
他转回头,怒斥季恒“混账东西,你让谁伺候你”
而季恒听见舅舅的暴喝,抹了一把头上的脏污,哭丧着脸走到李恕面前。
“舅”
一个字也没说完,他就被李恕一脚踹得跪在地上。
“跪下”
李恕一个眼风扫过,缩在角落的姑娘们也都识趣地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