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翻了翻,淡淡道“下回让他们长话短说,写在折子上递上来。”
韩悯便道“多谢陛下体恤。”
傅询又看见他的手上沾着墨迹,便帮他搓了搓。
分明是关心他,嘴上却说“下回弄到脸上可怎么办”
反正韩悯只听出来嘲笑的意思。
韩悯闷闷道“臣写了这么多年字,不会弄到脸上的。”
傅询抬起手,才擦过韩悯手上墨迹的手指,在他左边脸上抹了一道。
“这不就弄到脸上了”
韩悯一愣,但是想起早晨来时,柳停跟他说过的话,不能跟傅询吵架,更不能打架。
于是他拿出纸笔,愤而落笔
午,君戏臣,举止不端,荒谬滑稽。
傅询看着他写下这句话,面色一滞“你这样写”
韩悯理直气壮“臣只是如实记录。”
趁着墨迹未干,傅询再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韩悯脸上。
他躲闪不及,右边脸上也黑了一道。
傅询亦是振振有词“既然你都这么写了,多抹几道,也不算我吃亏。”
韩悯还要再记,却被傅询捧住脸。
随侍的宫人们远远跟着,忽然听见圣上呵斥韩起居郎“别动。”
他们连忙在原地停下,垂首低眉,不敢多看。
心中纷纷叹气“韩起居郎好可怜。”
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啪”,他们下意识抬头,看见韩起居郎把圣上的手拍到一边。
宫人们目瞪口呆“韩起居郎好强。”
韩悯杏眼圆睁,毫不畏惧地看向圣上“陛下,你看你身后那个假山,是不是我们小时候打架,一起摔下去的假山”
去他大爷的不能打架。
放的狠话很不错,如果他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的话,傅询可能会害怕。
傅询没忍住笑,想要帮他抹把脸,韩悯却把他的手拍到另一边。
福宁宫里正摆午膳。
傅询在里间换衣裳。宫人端来热水与巾子,伺候韩悯洗脸。
韩悯气呼呼地坐在角落里,对着铜盆里的水看了看自己的脸。
半边的猫胡子,傅询没画完,或许是画到后边没墨了。
难怪方才他说着狠话,傅询竟然看着他笑了。
傅询换了衣裳,转头看他,走到他身边,从宫人手里接过巾子,递到他面前。
那时韩悯正挽着衣袖,双手掬水洗脸,使劲搓了搓脸。
傅询再将巾子往前递了递,韩悯转头,一见是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他一把接过巾子,却道“不敢劳动陛下。”
傅询手上也沾着墨迹,就着他洗脸的水洗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韩悯就站起身走了。
只好再跟上去。
午膳并不铺排,就在外间的榻上摆好桌子,十二个碟子。
傅询在榻上坐下,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韩悯“过来。”
韩悯抱着纸笔上前,面无表情,开始如实记录“鸡髓笋、龙井虾仁、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馋。
傅询失笑“这个不用记。”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坐。”
这时韩悯的面上才有了些笑意,将纸笔收进笔橐,可是还没来得及坐下,外边就来了个老嬷嬷。
那老嬷嬷十分慈祥,身后跟着四个捧着食盒的小宫女。
“问陛下安,太后娘娘听说今日是韩大人当值,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些韩大人小时候爱吃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