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头,亦是将“将功赎罪”的话也说了一遍。
这位韩悯认得,他是江丞相的长子江涣,从前一同在学宫念书,自己叫他江师兄。
江丞相见自家儿子都跪下了,所以格外生气。
但他肯定也不是一时兴起,大约早就背着父亲,投到了傅询这边。
见丞相长子都跪下了,阶下众臣都犹豫着,跪下了一大半。
一时间,“将功赎罪”的声音响彻封乾殿。
韩悯拢着手。
他从前说要相信文字的力量,今日算是见识了。
拨动人心向转,扭转危局将倾。
这才是文人做得到的事情。
坐在高位上的傅询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拨弄着腰上玉玦,冷眼瞧着底下情状。
直觉大势已去,傅筌按住腰间长剑,就要上前,直接把这件事了结。
先把鼓动人心的韩悯弄死,再把傅询的冠冕削去。
他才迈开一步,正当此时,两刻钟到了。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傅询的人马到了。
两个身披甲胄的将军,盔甲上还带着晚露,一路上了台阶。
“臣等护驾来迟”
客套话罢了,其实是傅询让他们这时候再来的。
傅询摆摆手“不必多礼,把站着的拖下去,跪着的、就先算了。”
见军队都到了,得知大势已去,再听闻此言,站着的官员都想跪下,却被人架住了手。
韩悯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站着的,他摸摸下巴,正考虑要不要跪一下,傅询便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是。”
他提着衣摆,走上九级白玉阶。
傅询抬手,帮他把官帽戴正“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福宁殿待着”
“五王爷来了福宁殿,我从他那儿知道温言没来,就过来顶上了。”
韩悯忽然想起这件事“哦,对了,快派人去找温言。”
傅询吩咐卫环“带几队人去找他,去问问楚钰,他会知道温言在哪里。”
卫环领命下去。
此时殿中军士正在清理逆贼,傅筌被两个士兵架着手,不可置信。
宫门那边都是他的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让傅询的人进来了
这些人是柳州的,还是西北的
他们是怎么来的
他拼死挣扎,大喊道“傅询,你敢不敢把父皇的传位诏书拿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没有跪下、正要被拖下去的朝臣们道“诏书有假父皇灵前,尔等随我肃清朝政”
那些朝臣再无退路,为求保命,都奋力挣扎,喊着要看先皇遗诏。
那时傅询正帮韩悯整理额前的头发。
韩悯提醒他,他才转过头。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吵吵嚷嚷的,在说什么。
他看向一个身披甲胄的将军“小王叔,请你把先皇遗诏拿出来。”
此人乃是朝里唯一一个异姓王。
德宗皇帝的义子,先皇的义弟,信王李恕。
李恕原本是西北一位将军的后代,大齐与宋国十年前一战,家中除他之外,全都战死。
那时他尚年幼,所以德宗皇帝收他为义子,将他留在身边教导。
他只比傅询年长十岁,比傅询真正的小王叔悦王,还年轻一些。
为表区分,称悦王为王叔,称他则是小王叔。
再单看“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