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人迹寥寥,大概是参加宴会的宾客因为见不到孙老头早都散去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凉意袭卷周身,但这样的清醒度对沙九言来说将将好。
“啊呜”酒气熏熏的女人打着呵欠从厕所出来,双管齐下,两只手把两只眼睛揉得红通通的,简直可以原地拍一部嗜血娇娃
“沙经理。”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副尊容有何不妥,路鹿软软地唤着她。
“这么快吐好了”沙九言虚扶了一把路鹿挽起袖子后光溜溜的手臂。
“唔”尽管没有醉实,但路鹿此刻的反应速度明显迟了半拍,“没有,我就是放掉点水啊。”
在重重酒意的浸染下,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语言中枢松弛下来,路鹿说话也跟着顺畅了不少。
沙九言忖了一忖,推着身手不那么灵活了的路鹿回到了洗手间“想吐就吐,别忍着。就算肚子里盛着的是名酒,也别和身体过不去。”
“我没有舍不得这些酒。”说了一半,路鹿面色一僵,“我,好像来感觉了。”
沙九言以为她是来了吐的感觉,一个矫健的旋踵打算夺门而出。
她是最见不得人吐的稍微瞄到一眼,连带着她也极有可能稀里哗啦
孰料路鹿甩开步子钻进了厕所隔间“沙经理,你去外面等我吧,我还要多放点水。我没有难受想吐还逞强,毕竟我就算不吐出来,也会尿出来啊”
沙九言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谁叫路鹿说得没毛病,话糙理不糙
“那我先去车上打空调,你应该还记得停车的位置吧”
得来路鹿释放后畅爽的回应“好”
在空荡荡的洗手间上空不断回响
平常的小鹿同学记忆力值得仰赖。
醉酒的小鹿同学记忆力好得发指
即使下错了电梯,哼着小曲闭着眼睛顺着肌肉直觉,在黑暗幽深的停车场七拐八绕,路鹿不费吹灰之力就锁定了沙九言的座驾。
大长腿一跨坐进车里,凉爽的空调风对着吹,路鹿逸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然而由于沙九言大开着两边车窗,外面的热空气争先恐后灌进来。
热胀冷缩之下,叹息的尾气无缝衔接着一声华丽而隆重的酒嗝。
“嗝”
一旁的沙九言以迅雷之势将出发前路鹿拎过来的药袋清空,略显粗鲁地怼到她嘴边。
速度之快,再度无缝衔接上华丽而隆重的酒嗝那打着颤的尾音
路鹿顺了顺胸口,看一眼大咧着口满怀讥讽的药袋,又看一眼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的沙经理
“刚才在洗手间里,我还想,沙经理对我好温柔呢,一直劝我吐出来会舒服一点。原来搞了半天,你是怕我吐在你的车里”路鹿气咻咻地控诉,两腮一鼓一鼓的,像只被人揪在手心的小河豚。
她以为的关心不过是镜花水月,是空中楼阁,是一拈即灭的幻象,是一触即破的泡影路鹿扶住额头,她大概真的是醉了,甚至醉得还挺诗情画意
对比自己的醉酒体验,沙九言不得不承认路鹿这副表现根本不像是喝高了,舌头灵活,思路清晰,比清醒的时候更难应付。
但被识破了她也不显慌乱,理理发鬓坦率道“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有洁癖。所以待会儿路上你如果忍不了,就吐在袋子里吧。”
沉寂了片刻,路鹿将双手枕在脑后,无端端惆怅起来
恰恰是因为对方给的适度,才凸显她求的过量。作为上司,其实沙经理已经很够意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