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兴惠方才还一片苍白的脸蛋此刻居然泛起一丝晕红,她绞了绞手中帕子,对陆巽道“陆千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陆巽却道“公主身娇体弱,在此站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十分疲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兴惠公主错愕。
“公主放心,既然公主已经给出信任,微臣,绝不辜负。”他一句话就抚平了她的不安。
兴惠公主满脑子都是“绝不辜负”四个字,也不再管李贞晔,晕淘淘地带着人走了。
李贞晔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此番栽了。即便是公主之尊,在陆巽这样的男人面前,也柔弱愚蠢得跟乡野村姑没什么区别。
见人都走了,李贞晔拍了拍手,不无讽刺道“陆千户好手段,这份将堂堂一国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能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有太子妃珠玉在前,吾辈都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陆巽冷淡道。
李贞晔面色一僵,侧过身看着湖面道“陆千户今日雷霆手段,为的却不是替那两位小姐讨还公道,如今闲人散尽,不妨直述来意。”
“陆某听闻,太子身边的姬妾五官皆有几分相似,只不知像谁关于这一点,太子妃可有答案”陆巽与她并立,语气寻常。
李贞晔却是眼波剧颤,广袖掩盖下的素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像太子妃昔年的手帕交,长兴侯府的嫡长女,景嫣,是不是”她不吱声,陆巽自己说出了答案。
“当年太子选妃,恰逢太子妃的祖父大败金人,举朝欢腾。而太子妃贤名在外,当时,无论是朝上还是朝下,都属意太子妃来做这个内定人选。殊不料,选妃宴上太子对长兴侯嫡长女景嫣一见倾心。太子体弱,陛下与皇后唯恐违了他的心意会使他心情郁结病情加重,便如他所愿。太子妃明明什么事都没做错,却在一夕之间沦为京城贵女圈中的笑柄。那段时间,想必很难熬吧。”
李贞晔用力地眨了下眼睛,逼回眸中酸热,冷声道“素闻陆千户最讨厌说话拐弯抹角之人,难不成竟是同类相斥”
陆巽一笑,道“看来陆某是真的戳中太子妃的痛处了。只是看太子妃明明知道症结在何处,却不对症下药,故而多感慨几句罢了。要说当年之事,也不能怪景嫣,太子看上她,她能如何知道你这个手帕交因此蒙羞,她又能如何她也不过是家族利益之下的一件牺牲品罢了。如今她们姐弟无依无靠,景嫣为着她弟弟的爵位四处奔走求告,太子妃就没想着拉她一把”
李贞晔怔了怔,斜眸看来“以你陆千户的权势地位,想要帮他们讨个恩典,不费吹灰之力吧。”
“这不是因为太子妃与景家渊源深厚又乐于助人么。”陆巽侧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贞晔一眼,道“景家唯一的男丁还不满十六岁,此刻帮忙,才是真的帮忙啊。”留下这句,他转过身,径自走了。
李贞晔却是浑身一震,僵若木偶。
男丁不满十六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按明律也可以免除一死,改为流放。
陆巽这是要景家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女眷也不会被杀,有姿色的会被充入教坊司。
景嫣会被充入教坊司。
李贞晔闭上眼,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嫁给太子三年,看他平日做派,她已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能走入他心中的准备。她也不在意,帝王的情爱,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至于子嗣,太子体弱,也是强求不得,只能随缘。
可是她再不在意,她还在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