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的熬夜或者感冒引起的内部头痛不一样,这一种痛是被鳄鱼咬在嘴里的西瓜,下一秒脑壳就要在重压下崩开的那种剧痛。
她猛地睁开眼睛。
“咦”
令人头皮崩开的压力松了一瞬,宛如变质糖浆一般甜稠而古怪的声音流过耳畔“你是谁呀刚才的那个小鬼呢”
一个。
一个大到不能想象,非常绿,并且浑身长满了胳膊的大大大大大怪兽。
正捏着朝日的脑袋把她往脸前提。
并且随着这句好奇的问话,一只巨大的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一转,像是要看清她的样子似的,正好和她对上视线。
“”
朝日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靠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
这声直入云霄的惨叫来得毫无预兆,几乎贴着鬼的耳膜响起来,把一秒钟之前还在好奇的鬼惊得连着抓她的那只手一起扔了出去。
被称作手鬼,尽管已经吃了几十个小孩,却依旧非常容易受到惊吓的鬼宛如看到毛毛虫的小女孩,一边尖叫着跺脚一边疯狂甩手,直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完全脱离了他的视线才骤然冷静下来。
“这是什么新的呼吸流派吗”
他缓慢地转头,盯住不远处地上的粉发少年“嗯小狐狸”
十秒钟之前险些被捏爆头而死的预备役猎鬼人锖兔,握紧了手里的半截断刀,茫然地应了一声。
“啊”
“所以说我讨厌这个地方。”
一路撞断了至少四棵树,被勾着衣服上的一块破布,以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挂在树梢上,女孩沉默了好一会,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她开口的对象是旁边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明显是被人妥善安放在浓密枝桠深处的少年。黑发少年似乎是受了伤,安静地躺在树干上,露出来的一半侧脸冷冽而俊秀,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异常显眼的纤长睫毛不安地微微颤动着。
朝日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感觉胃开始痛起来了。
其实眼下的这个状况并不是那么令人惊讶,毕竟自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遭这种横祸了。
是的,不知道这是在哪,也不懂自己是谁,没名字没钱也没有认识的人,只是有一天突然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两把长刀,正在被一群彪形大汉死命追赶。
这居然还不是最糟的。就在她一头雾水地逃命,一路撞翻了八个小摊,眼看着就要被逮回去严刑拷打的时候,眼前的景物骤然扭曲,然后在定格清晰焦距对好的一刻,她意识到问题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那是一根当头扎下来的发簪。
第一次是花街里受性格刻薄的花魁所折磨的小姑娘,第二次是被冤枉偷了东西,眼看着就要被打死的小男孩,第三次是走夜路被食人怪物袭击的年轻夫人。
已经懒得再数有过多少次了。
就像今天这样,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听到呼救声,然后身不由己千钧一发地突然出现在惨案现场。
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但这并不妨碍朝日一开始的时候怀疑自己可能是某种召唤生物,然而这个怀疑产生没过不久,她一周一小断,一个月一大断的肋骨就用亲身经历告诉她,她确实是个人类,并且之后碰到的那对猫头鹰父子让她对自己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
还是人类里比较菜的那一个。
“我这难道是以前干了许多坏事吗”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挪到一边的树枝上,又疼又摸不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