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涉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从昨天的爆炸开始全警视厅上上下下几乎都奔波在外,他并不是例外的那一个,所以当然没有机会给手机充电,之前又跟救援小组进行了一段长时间的通话,电量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不过这对目前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不止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头顶上方不远处顶着一个稍有碰撞就会将这个高达3326米的钢筋巨兽拦腰截断的炸、弹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去注意自己手机的电量。而他之所以还盯着屏幕,则是因为心中的正义感和责任感驱使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务必要在粉身碎骨之前把下一个炸、弹的藏匿处发送到外界同僚的手中。
如果乐观一点想的话,至少还有足够的电量撑过生命里的最后三分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功德圆满。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好人警官竟有些佩服那个坐在救生天窗上的七岁小鬼。
“害怕吗”
那个小鬼此刻正处于通话中的状态,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叫过对方的名字,但是高木涉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大概是谁。
在他的认知里,目前借住于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这个小男孩拥有超越一般同龄人的智慧,平时跟朋友说话都隐隐有一种小大人的成熟气势,所以应该已经被保护着撤离现场的少年侦探团排除,而跟长辈又不会那样随意,唯二被列入考虑范围的就只有两个女子高中生。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选项,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高木涉直觉性的认定电话那头是永山香理。
“这样啊”这个距离说近不近,他听不清楚永山香理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坐在天窗上的小少年垂着眼睛笑了起来,极从容极镇定,全然没有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我也很害怕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小心翼翼的撑住救生天窗,又翻到了电梯上面。
“等”高木下意识想喊住他,却被小少年加大的分贝覆盖了过去。
“不过不用担心。”他站在天窗旁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居高临下的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微勾起唇角。“我会拆掉它的。”
这显然跟原先商量好的不一样,不过对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的确没有要强迫他跟自己一起赴死的道理。
高木涉又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分。
咔嚓。
整个东京塔里面也就他们两个活人,工具钳绞断金属电线的声音清脆的回荡在心上,说不出的复杂微妙。
连接液晶屏的黄色电线,一旦剪断,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有关下一个炸、弹的提示。
“说起来的话,午饭已经吃过了吗,你”
咔嚓。
连接水银汞柱的白色电线也被剪断了,这也就意味着水银的流动已经无法改变电流从而引爆炸、弹,救援队可以派遣专人下来,也可以垂吊绳梯,总而言之已经接近了一个无限安全的状态。
“那就快点去吃,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
咔嚓。
这是最后一根为了实现远距离遥控而连接在犯人手机上的黑色电线,虽然被紧急悬停在半空中的电梯并没有因为爆炸危机的解除而恢复运转,不过警官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他很快又为自己居然会觉得安心而愧疚起来,这颗炸、弹的拆除意味着另一颗炸、弹已经开始倒计时,整个东京一千两百万居民仍旧处于被威胁的境地中,而身为最应该做些什么的人,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完成了拆除任务的小少年从天窗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