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魏衍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皱下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样待了半晌后,他才往桌案上看了一眼,而后便把那道摊开的圣旨一卷放到一旁的架子上,便起身往营帐外而去。
军营的西南边,有一排大大小小的营帐,最大的那个旁边竖立着一根旗杆,上头飘着的一面旗子,旗子上写的是个“医”字,这就是魏衍的目的地。
此时营帐里正有一青衣中年人坐在书案前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东西,连魏衍进来了他也没察觉到,不过魏衍也不出声打扰他,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堆药材旁坐下,又从中挑挑拣拣了几味药材,放到碾槽里一边碾药一边老实等着,而等对方停下笔发现他之时已经是一盏茶之后的事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吭一声的”青衣中年人姓崔名栾,年纪四十岁上下,气质儒雅沉静,是军营里的军医,也是在魏衍十三岁那年带着他从军的人,更是在这十年中、大大小小无数次受伤里救治他的人。
所以对魏衍来说崔栾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也一直把对方当做是最亲近和敬重的长辈,这也是魏衍一有什么烦恼或琢磨不明白的事儿就会来找崔栾的原因。
只不过这回崔栾第一句话都问半天了也不见魏衍吭声,他自己寻思了下倒也明白了魏衍正在烦恼着什么了,于是笑道“怎么,这是还在琢磨圣上赐婚的事呢”
魏衍碾药的动作一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崔叔,您瞧我是该怎么办才好”
崔栾瞧着他那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圣上赐婚那是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的恩典,怎的到了你这竟成了份要命的苦差事,你说说那些千方百计都想娶公主的人要知道你连送上门的都往外推,可不得骂死你。”
魏衍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无奈的挠了挠头,“崔叔您就莫取笑我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拒了婚就是不识抬举,虽说当今圣上圣明睿智,但抗旨拒婚到底是有失皇家颜面的事儿,一个弄不好圣上轻则打他个几十个大板,再骂一顿,重则要了他半条命都有可能。
可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您是知道的,我这人性子温吞,嘴又笨,也不会体贴人,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我如何能配得上”
其实是小时候算命的曾说过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父克母克兄,以后还会克妻克子,说他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所以他怎敢去害了人家好姑娘,更何况那是公主,就更使不得了。
婚配的对象是公主,有这种担忧实属正常,可偏偏崔栾听了之后瞬间面色一沉,他朝着东面拱了拱手,义正辞严地道:“这是圣上赐婚,圣上说你配得上你自然就配得上,难道你认为圣上的眼光不行”
魏衍顿时惶恐了起来,着急的想辩解“当然不是了,只不过”
“阿衍”魏衍话没说完就被崔栾截住了,他看不惯魏衍这般妄自菲薄的模样已经很久了,“边关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胜仗都是在谁的带领下打赢的北荣王子是谁活捉的大楚能够换来五十年的和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又是谁的功劳呢都是你啊,是你这个大楚的英雄啊”
“所以阿衍,你很好,真的,就算是要娶公主,你这个圣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也没有什么配不上的”
崔栾在魏衍眼中一向都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他还是头一次见对方这么激动,还是为了他的事儿,魏衍心里顿时感动又无措。
他沉默了片刻,心中想了一些反驳崔栾的话,可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想:道士说他天煞孤星的事儿,想必说出来崔叔也只会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