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平抿了抿唇。
孟氏看着他道“所以我想请您给阿娇写封放妾文书,既解决了赵家的后顾之忧,也全了我与阿娇的姑侄情分,让我带阿娇回京照顾,好好弥补她早些年受的苦。”
孟氏恩怨分明,对朱家,她毫不客气,对赵宴平,她尽量以礼相待,没有直接以势压人。
从孟氏与阿娇传出来的那些对话中,赵宴平已经听出了阿娇的去意。
他不明白,她怎么答应得那么干脆。
曾经他想与她保持距离,将来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是她说,除非他嫌弃,除非他不要她,她生死都是他的人。
他知道阿娇是进士之女,又有那样的美貌与温婉性情,给他做妾委屈了,但当初她心甘情愿的,他没有强迫过她,现在官夫人姑母来接她进京,她想去赵宴平也能理解,赵宴平只是不懂,她为何一点犹疑都没有,对他一丝留恋都没有。
难道她曾经说的那些话,都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说出来哄他的吗,以求他护着她,别送她回舅舅家难道她对他的那些乖顺与情意都是演戏,现在有更大的靠山了,不需要依赖他了,所以她走得干干脆脆
赵宴平很想问问她,可她连求去这件事都没有露面,让她的官夫人姑母来谈了。
孟氏话说的好听,还不是认为他不配拥有阿娇做妾。
但他的确不配,赵宴平早知道自己不配,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真的要让她做妾,是阿娇
她想要他的承诺,他给了。
他给了,她又说走就走,不要了。
“翠娘,去屋里拿纸笔。”赵宴平朝外吩咐道。
翠娘慢吞吞地进来了,眼圈红红的“官爷真的要让小娘子走吗小娘子那么喜欢你,你也对小娘子好,现在小娘子身份高了,大不了官爷娶小娘子做正妻,为何非要分开”
翠娘舍不得小娘子,小娘子若走了,比赵老太太的死还让她难过。
“休得胡言,进去做事。”赵宴平冷声道。
翠娘第一次挨官爷的训,吓得一抹眼睛,抬脚去了东屋,一进来,发现小娘子都开始收拾行囊了,翠娘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小娘子你怎么真的要走,你不喜欢官爷了吗”
阿娇站在衣柜前,眼前一片模糊。
她喜欢官爷,喜欢到只要他对她好,她宁愿给官爷做一辈子的妾,是官爷先不要她了。
阿娇不想用一辈子去赌官爷对老太太的承诺是真心还是临时敷衍,那样太累了,日日夜夜心里都不踏实,她本来也要走的,现在这样更好。或许,她对官爷的喜欢还不够,还比不得对自己的喜欢。
阿娇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安安心心地过,她宁可离开官爷,也不想在官爷身边患得患失。
“笔墨都在书桌上。”阿娇提醒翠娘道,继续弯着腰收拾自己的衣裙。
翠娘连着用两只袖子抹眼睛,最后还是哭哭啼啼地端着文房四宝出去了,摆在官爷面前。
赵宴平提笔沾墨,快速写了放妾书。
待墨汁干了,赵宴平正要递给对面的孟氏,忽然想到一事,抬眸对孟氏道“夫人一路行来的路引,可否借我一看”
孟氏奇道“你看我的路引作何”
赵宴平审视她道“阿娇现在还是我的妾,我总要确认夫人身份属实。”
孟氏先是一愣,旋即失笑,不愧是捕头,够谨慎的。
路引在马车里放着,孟氏吩咐门外的一个丫鬟去取。
丫鬟快步而去,稍顷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