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战后疟疾肆虐,他瘦骨如柴,高烧不退,用最后的神志请求一个痛快,但范希却让他活下去。他给了他一段更加绵长痛苦的转换,直至新生。
如果那算是新生的话。
第二次,那时候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证历史变革,物是人非,生老病死,当他们的某位朋友与世长辞,他蹲在他的墓碑前,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真的活够了。
那一次范希沉默了,而谢七羽转而跟他说
你多想活,因为活着才能等。
我想死,但是我会陪你等到这剧落下帷幕。
就这么决定了,然后一晃又是百年。他被艾莎唤醒时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等到了吗
艾莎告诉他,等到了。
一个晴朗的四月天,楚歌出生。
谢七羽以为不会再有人听到他说类似的话了,没想到在这么无趣的一天,他竟然随口说给了李啸威,一个跟他似敌非友,并不会认真听他讲话的人。
算了。
谢七羽回到公寓,走向他的小冰箱,发现冷藏格里的血袋箱被掏空了,连他放在表层的可乐都没了影。架子上贴着一张便签,范希略显潦草的字迹横在上面
回来了先来见我。
谢七羽摔上冰箱门,充满怨念地杀到了范希房间门口。他们住一个套间,十步路的距离一秒就到了,但他捶门的手悬在半空刹住了。
门被从里打开,听到动静的范希平静地看着他,责怪和宽慰都没有。
他递给他一杯调好的暗红色饮料。
谢七羽瞬间就委屈了。
本来他都想好了,如果范希要教育他,他就怼回去说,别以为是你把我养大你就是我爹了,他忘了范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过他了,任他怎么作怪范希都不恼,这样更显得他自己就像一个无理取闹,想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屁孩。
大概是被范希直接转换成吸血鬼的人太少,他是谢七羽见过的最会给自己揽责任的血族了,好像他转换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似的。每次谢七羽搞出什么类似自伤自残的小动作,范希看向他的眼中都有一丝愧疚。
他在他面前表现出了那么多次想死,可范希再也没说过让他活下来,让他继续陪着他。也许早些时候他哄哄他,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等了这么久,想死已经变成了不能再真的想法。
谢七羽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态。
但他不喜欢那种眼神,不喜欢他们的关系始于“责任”。
范希这个人太难定义了。
他可以说是他的兄长养父,是他的良师益友,也是他不能肖想的梦中情人。他对他的感情是对强大的崇拜,对救赎的感恩,然后又被漫长的时光酿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他对范希来说呢
谢七羽捏着杯子问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范希继续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谢七羽是他最乖张的作品,是最特殊的人之一,他和艾莎在楚歌不在的岁月里给了他不可替代的陪伴,所以他永远是他愿意给予容忍和照顾的小孩。
他不指望谢七羽能完全理解他不再劝他重拾对“活着”的兴趣,因为早在数百年前,最想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比谁都知道求死不能的感觉,是有多无力。
“我是不是做错了”
范希垂下视线检讨。
“给你新生,结果让你也被时间锁在这里。”
谢七羽怔了一下,猛地摇了摇头。
范希抬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