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带着一种“你终于疯了”的表情惊恐地望向她。
训导员的手滞留在半空中,片刻后软软地垂下,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不可以哦,这个药必须要吃的。乖乖吃完药,阿姨就把这颗糖给你吃。”
池渐月早在进入房间后就翻看过床脚的病历单,知道“她”现在患有双重人格,与稳重的主人格不同,另一个人格是个叫月月的八岁小姑娘,娇气得很,怕苦又怕痛,不止一次抗拒过吃药。
因而她借用月月的人格当做退路,果然训导员没有起疑。
“嗯。”池渐月欢欢喜喜地点点头,猛地喝了一大口水将药顺下去,末了还主动张开嘴向训导员展示,“月月吃完啦”
“好乖好乖。”训导员摸摸她的脸,将一手的血都抹在了她的脸颊上,“糖拿去吃吧。”
池渐月接过糖,那些活泼的,天真的表情一瞬间如海水退潮一般消失,她沉静地看向柳眉,用口型说“吃药。”
一阵眩晕感袭来,她顺应药力,往后倒在松软的枕头上,就此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训导员的声音席卷了整个空间,她没有走进房间,但那标志性的声音充当了闹钟的作用,在高悬在墙角的广播中响起。
刺眼的阳光照在池渐月工艺品般精致的脸上,窗帘不知道被谁拉开了。
池渐月睁开眼,盯着头顶微微渗水的天花板两秒,往隔壁床上看去。
那上面本该布满龚蕾的血迹,此刻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溅满整片墙壁的血痕和床下的血泊也消失无踪。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小巧的枕头压在上面。
就像是一场噩梦,醒过来不会留下痕迹。
但龚蕾的死并不是噩梦。
那些血真实存在过,这个人也真正活过。
池渐月掀开被子下床,规矩地扣上病服的扣子。
盥洗室被柳眉占了,nc都不是很在意这回事,看来她们被设定得比训导员更机械。
池渐月在门外耐心地听着柳眉哭得告一段落,敲了敲门走进去。
“还在害怕”
“连龚蕾都死了,我一定活不下去了。干脆就让我死个痛快不是更好”柳眉低着头,泪水顺着下巴尖滴进洗面池里,话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如果你想死,砸碎这面镜子,就有很好的锐器了。”
柳眉浑身一震,抬起眼角一片晕红的脸,在镜子中看见了池渐月的倒影,冷漠而精致。这样的一张脸让她想起小时候精心养护过的洋娃娃,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此时,她却从这张脸上获得了一种诡异的安心感,手奇迹般地不抖了。
“不怕了就洗把脸。”池渐月替她拧开水笼头,纯净的清水味短暂地击溃了空气中的氨水味,“这里太脏了,长话短说吧。”
“我要你在今天吃早餐的时候把和你一起进来的人,带过来见我。后续再聊,就这样。”
柳眉在昨晚自我介绍时曾说她不是单独进入愚人之旅的。
她在大学中加入了一个推理社,某天进行活动时突然晕了过去。当她在活动室中苏醒过来时,才发现同个推理社的人就坐在身边。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会强求。”池渐月简短地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鸟正停息在窗台之上,尖尖的鸟喙间叼了一张纸。四只苍金色的眼珠转动着,隔着冷冰冰的厚重玻璃打量着整个房间。
看见池渐月出现,它立刻拍打着翅膀盘旋起来,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