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能看见几点不安的灯火,飘渺摇曳,是西墨子弟返回的信号。相比起从极远的天边蔓延开的浑浊黑夜,这点点光芒脆弱的摇摇欲坠。
尚未离去的墨可为仍然端坐马上,缓缓睁眼,那些马鞍侧面吊着油灯笼的西墨子弟,从四面八方回到牧民驻地,一无所获。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钜子,天候恶劣,山路崎岖,实在是难以继续救援”
墨可为暗自握紧拳头,看着这些搜寻了没几个时辰就狼狈不堪的西墨子弟,再望向远方连山峦起伏都分辨不清的黑夜,只能叹息。
若是就此放弃,任清流和那两名孩子,必然凶多吉少。
但若是强行搜查,这些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西墨子弟,同样会身陷危急。
突然间,墨可为感到一阵冰凉。他抬起头,天空中的雨水淅淅沥沥,很快化作滂沱,雨珠连成一线,如同水帘。墨可为身边的西墨子弟撑起机关伞,饶是如此,雨水落在伞上的重量,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钜子请您先回营帐去吧”尽管距离极近,仍旧有人大声嘶吼,“如此暴雨,钜子不可暴露其中”
墨可为抹了一把满面雨水,忽然出声问道“杨陌呢”
众人微微一愣,面面相觑。
墨可为难掩脸上的惊讶神情,这疯小子,难道独自一人追到山林深处去了
身后又有声音仓惶传来“杨陌呢”
墨可为回过头,是那新任拓跋族长,明明是个纤细女子,却再这样的暴雨下,无遮无挡,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拓跋娜仁冷峻的面庞上显出几分慌张“杨陌还没有回来”
墨可为无言地点了点头,旋即看破了这位女族长的心思,沉声道“姑娘,老朽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拓跋娜仁狠狠回瞪了一眼墨可为,她刚才分明听见那些西墨子弟呼唤他为“钜子”。待在云中城这么些时日,道听途说,不难拼凑出西墨与墨门之争的始末。虽然她对云中城的感情也谈不上如何深厚,但面对墨可为,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带领云中城百逃往西曜那从今往后,草原和南曜的那些无辜苍生,还有谁会顾忌
墨可为对拓跋娜仁表露出的敌意不以为然,他继续发自真心地苦劝道“姑娘。这样的情形,你去找杨陌,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你们就逃回来了,是吗”
墨可为微微一怔,身后的西墨子弟纷纷露出愧疚的神色,不敢与那锋芒毕露的拓跋娜仁对视。
拓跋娜仁披上兽皮坎肩,戴上一顶似乎并不能遮风挡雨的斗笠,冷笑一声“那我去。”
墨可为正打算下令阻止,他忽然用视角余光瞥见拓跋娜仁用衣服上的尖锐饰物,刺破了手指。极少的鲜血被雨水冲刷,自然无人察觉。
墨可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名弱不禁风的草原少女。暴雨之下,万物动摇,唯独拓跋娜仁那微微泛起光芒的瞳孔,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刻,拓跋娜仁一头扎进那茫茫雨夜之中,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