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基本可以确定三堂叔公、五堂叔公和六堂叔公与他族有勾连。
叶池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在敷衍,他们却把之当成了叶池妥协的表现,三堂叔公笑得脸皱成了一朵菊花,道,“子衷说得对,毕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次家祭可要郑重一些。”
其他人跟随在他后面唯唯称是。
叶氏家墓在城西的秋辰山上,去城二十里,于是祭祀的前一晚叶池就住在了叶家坞堡。
第二天天不亮,一行人便乘车去往秋辰山。因着祖坟在半山腰,以叶池的身体估计走不到地方就要被累趴下,是以山下到山上这段路他都是乘着步辇上去的,后面跟随的下人拿着三牲、酒礼、黄纸等物。
一路上并未遇到其他人,湖阳郡中人人皆知秋辰山为叶氏祖地,无论是樵夫还是猎户都不敢上来打扰叶氏祖先。
山路并不算好走,待到了地方,叶池从步辇上下来,亦觉得浑身酸痛,但一看周围的下人,竟连口粗气都不喘,对比之下对自己的废柴体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叶氏旁支和他们主家是同一先祖,因此这里并不脏乱,一看即知被人常常打扫,连野草都没几根。叶池意思意思地为坟冢添了一抔新土,然后将食物酒水等物供奉在先祖墓前,一旁叶管家早已帮忙将纸钱香烛等物备好。
待点燃香烛,焚化纸钱祭稿后,就是行礼跪拜了。尽管并非有意,但叶池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跪在叶氏先祖墓前并不别扭,反而真心实意地磕了几个头。
礼毕,叶管家指使下人们把此处清理干净,陪着叶池下了山。
叶池回到叶宅后,先沐浴更衣,洗清了身上的烟火味,然后在书案上开始写帖子。
他微微一哂,既然这些老者迫不及待地想从他手里夺权,那么他若是不如了他们的意,岂不是显得太小气
正好家祭结束,荆林郡守即将去并州赴任,他这个新任湖阳郡守也该上任了,索性就趁此机会开个宴会,正好也见见湖阳的几位世家家主。
随手写了几个帖子放到一旁,他问一旁的辛夷,“苍碣呢”
辛夷看了看时辰,“应是快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有人通传,未几,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这一身是极为利落的装束,脚蹬马靴,袍角才到膝下,袖口用牛皮护腕紧紧固定住。
他应是刚换过衣服,头发上还散发着水汽,呼吸有些急促,但是一看到叶池眼睛还是晶亮。
叶池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如何”
靳砀眸光一闪,平日里一向沉稳持重的他脸上带出一丝笑来,“坞堡中有部曲数千人,并未显露于外。”
原来在得知了靳砀的身份后,叶池虽说也纠结过一段时间,但随后却忽然灵光一闪,如今他手里唯有一个蒋涵勉强得用,但却不能尽信。既然靳砀在武之一途上有天赋,何不让他带兵试试看若有效果,不但他手下能多一员大将,今后也可让两人互相牵制。
只是唯一的问题在于靳砀能否服众毕竟无论是身份还是年纪,他都比不得叶府的家生子。
是以叶池并没有一开始就将叶府的护院们交给他来操练,而是允他在那些买来的奴隶中挑出合适的人选。正好石岩同为奴隶出身,又是他的奶兄,认他为主,可以在一旁辅佐他压制住这些人。
叶池心知这少年自尊心极强,在他面前定是报喜不报忧,不肯说实话的。他也不揭穿,只做不知,道,“过些天我要在府中宴请单氏、白氏、冯氏三家家主,也不知这湖阳的世家与京城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