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够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哆哆嗦嗦地含糊道“小、小娘子,前天便走、走了只留了一封信辞行,也没有说去哪里了啊”
一把年纪的英娘都快哭出来了,不明白小娘子从哪里得罪了这一尊大佛。
哪里还敢说谎“真的、真的你别不信我啊小娘子向来行影无踪,我们也不清楚她的来历啊。”
赫连桀的目光逼人“来历”
英娘一股脑全说了“小娘子半年前才来到河口,当时身体比现在差多了,在我们医馆养了半个月才离开。”
“我、我们也问过她的身世,可她不愿说,在医馆里修养的那段时日,总是窝在床上发呆,连眼泪流出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赫连桀的喉咙紧了一下“为什么”
英娘差点滑下去,反而更紧地抓住了赫连桀的手腕。
她的表情濒临崩溃“我们又从何得知缘由啊但我看小娘子一直孤身一人,还梳着妇人发髻,因该是丧了夫婿无依无靠的苦命女子”
这些都和赫连桀猜得差不多,不过在此时听来却觉得无比刺耳。
热浪在火海里翻滚,所有人声都阻隔在了围墙之外。
独他一人站在灰烬之中,烟雾模糊了他欣长的轮廓。
赫连桀微微虚起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火焰焚尽了一切世俗。
此时被辜负的愤怒好像大过所有。
赶了两天的路程,商队逐渐驶入漠北。
驹胥看着对面合眼休憩的简守,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肌肤白像玉石一样白皙通透,鼻尖脸颊一点红晕,眼睑下的睫毛卷翘出舒适的弧度。
像是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简守终于抬起了眼帘。
“怎么了”
怎么能连声音都这么好听,驹胥看着他傻笑,脸颊挤出酒窝“天一亮我们就能到狄犰了,然后我就带你去骑马”
他倒是比没去过漠北的简守还要期待和兴奋。
简守被他热情感染,就算不怎么感兴趣,却也点头应答了下来。
“好啊。”
再次垂下的眼眸却变得深沉,只不过驹胥沉浸在被回应的快乐里没有发现。
他们拉的这批药材主要是用来治疗马匹的,据说是因为败血症。
可这两天简守悄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药材根本没有治疗败血症功效。
狄犰为什么要如此花费,来购买这些根本无用的药材,简守既想不通,也隐隐担忧。
熟悉路线的商队,没有遇到狼群和风暴,这一路走得都十分的顺畅。
天边渐渐浮现出一条橘红的长线,云朵之间疏远且淡。
驹胥给简守的脖子上套了一层轻薄的绿纱,将他拉出了车外。
驼铃缓慢地响着,黄沙漫过一膝,越近天边就越像寥寥升腾的雾。
简守坐在木板上看着出升的太阳,手指牵过绿纱覆在面前。
腕间的白玉手链经风一吹,竟开始摇曳作响。
驹胥看他看得入迷,喃喃地问出了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
“小娘子,你的夫君呢”
“他为什么让你一个人”
这个世道不算太平,说不定哪天两国之间就再次交战了。
在驹胥的心中,小娘子这样天仙一般的女子,没有其他人的保护是很危险的。
他不是唯一向他这样提问的人,简守看着驹胥诚挚的眼神,连敷衍的话都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