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德夫人没有动作,只是看殷乐施为,然后问她“现在我们到了深渊边缘了吗”
“没有,老板,没有。”
殷乐也许缺乏一些下死力的憨劲儿,但她的眼光和判断向来都为人称道。她并不认为哈尔德夫人的意志出了问题,只将此时此刻的情境,视为一种考验。她一边处理信众信念的流失,一边郑重回答
“正如您所说,恐惧和绝望的深渊底部,伟大的血焰意志正注视我们。”
血焰教团的教义,一向是极端暴烈。这一面让它变得小众,很难真正扩张规模;另一面也使它拥有较扎实的核心信徒,且越是在逆境之中,越能体现出决绝的教义本质。
上一次,血焰教团濒临崩溃的时候,正是这份极端决绝的本质,催生出了哈尔德夫人,用她丈夫的头颅,为教团续命、重生。
现在,也许就轮到
“崩,崩崩”奇异的声响,突然从底层结构的某些位置传出。
殷乐意念一跳,之前还算得心应手的掌控手法,冷不丁地变得滞涩起来。她都没来得及去搜检问题所在,接连不断的“崩崩”震音,便在这片石林岩浆湖区域弥散开来。
与之相呼应的,是外界骤然激烈的湍流风暴。血魂寺这个“海上平台”,开始摇摆晃动,晃得人心烦意乱。
这一刻,毁灭性的渊区风暴,似乎随时可以切入。在殷乐的感知里,血魂寺的基础框架分明也出现了扭曲,要崩不崩,要破不破。
殷乐不知道该怎么做,哈尔德夫人也没有任何指示。她就这样意识僵直,在“崩崩崩”的震音里渡过了噩梦般的一段时间。
等她回神的时候,意识已经回归到现实层面,多半是哈尔德夫人将她带回。
房间的灯光温暖柔和,殷乐心底却是寒意浸染。在渊区的记忆有些恍惚,可她还记得,血魂寺的结构框架,在持续的扭曲变形后,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殷乐扭头,想问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脸的时候,面颊却蹭到哈尔德夫人的身子。由于是跪坐,她蹭到的是一段裸露在浴袍外的小腿,修长紧致,然而却冰冷至失去了活人的温度。
哈尔德夫似乎毫无所觉,只是面无表情地举杯,饮下红酒。可殷乐分明察觉到,混掺在酒香里的,还有一层淡淡的血腥气。
“老板”殷乐心中惶惑,想起身,头上却是微痛,被哈尔德夫用力按着头骨。
哈尔德夫人居高临下,目光冷沉,投射到殷乐眼底,更如刮起一场冰雪风暴,一直肆虐到心间。
“感觉到了吗”
“啊”
“祭器,血魂寺。”
“老板”
“有人做出了祭器血魂寺,而且还在修改框架。”
殷乐睁大眼睛。
“砰。”
空酒杯破碎,迸裂的破璃碴洒在哈尔德夫人的浴袍上、腿上,也有些划过殷乐的面颊。但这时候,殷乐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哈尔德夫人右脸颊上,狭长的血痕似乎真要殷出血来,除那之外,整张面孔则是苍白透明,偏有一份冷酷又疯狂的张力。
她静静地注视只剩底座的杯子,仿佛那上面随时可以再长出新的杯体又或者长成任何一个未知的模样。
未知便是大恐惧。
血焰教团的人,从不回避恐惧,他们认定血焰意志便深藏在恐惧之中,赋予他们力量。可是,当根基受制于人,血焰意志是否还会再保佑他们呢
半分钟后,哈尔德夫人用出奇平静的语调开口“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