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空荡荡的,也没个板凳能让她踩一下,要是想够到那瓶药水,除非她能原地起飞。
不悦的嗓音缓缓响起“快点。”
虞蒸蒸委屈死了,她也想快,可是她的身高不允许呀。
她无奈的踮起脚,一遍遍的伸出手臂旋转跳跃,内殿中断断续续的响起细微的落地声,其中还偶尔夹杂两声被口水呛到的轻咳。
汗水从她额头上缓缓淌落,她气喘吁吁的叉着腰,眼眶都红了一圈。
许是因为蹦起的幅度太大,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被崩开了,黏稠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渗开,撕裂感使得疼痛加倍。
脑海中闪过山水那句王上最讨厌血腥味了,虞蒸蒸的心头一酸,眼泪蓦地掉了下来。
冰凉的气息骤然压近,带着淡淡甘草味的身躯贴附在她身后,一只削瘦苍白的大掌,越过她的头顶叩在了红色药瓶上。
容上轻描淡写的看着她“真蠢。”
他的潜台词是,这么蠢还好意思哭。
虞蒸蒸却理解成了,这么蠢还好意思活在世上。
伤口的疼痛,加上对生死未卜的恐惧,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哭出声,只有垂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偶尔传出一两下吸鼻涕的声音。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眸,透过松垮的白袍,隐约看到了她渗血的伤口。
向逢的赤霄剑是他赏赐的,被赤霄剑所伤之处,会反复渗血红肿,一直到整块肉都流脓腐烂为止。
原来她哭,是因为伤口疼。
容上勾起薄唇,轻笑一声。
但她疼不疼,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拿着药瓶转身离去,重新坐回了汤池之中。
虞蒸蒸咬着牙等了半天,却始终没等到他动手,待到那团覆在身后的阴影消失,她才反应过来他走了。
她擦干净眼泪和鼻涕,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容上没有回头,却知道她过来了,他将红药瓶放在汤池边沿“给孤涂药。”
虞蒸蒸张了张嘴,嗓音中还隐隐带着绵软的哭腔“这,这个不是吃的吗”
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她看别人吃这种药,都是内服的,外用的倒是第一次见。
容上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你吃过这药”
这是龙脊髓,他从东皇龙族一千多条龙身上抽下来,而后又交给医修炼制成丹药。
他总觉得医修私藏了龙脊髓,莫非她手里就有
虞蒸蒸摇摇头“没吃过。”
她一个女的,没事吃什么伟哥
他闭上双眸,不再与她废话“让你涂就涂。”
虞蒸蒸不敢再多说话了,既然他非要外用,那她按照他的话去做便是了。
她从红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这药丸长得有点像麦丽素,大小和颜色都和麦丽素十分相近。
虞蒸蒸拿着麦丽素,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一抬眸,她就正对上了他赤着的后背,她看着他的后背,缓缓的蹙起了眉头。
狰狞蜿蜒的疤痕从脖颈处蔓延至整个腰脊,像是一只丑陋狭长的蜈蚣扎进了皮肤里,只是看一眼便感到触目惊心。
除了这道骇人的疤痕,腰身上还布满了道道黑色的咒语符文,与文身并不相同,这黑色中渗着丝丝血红,仿佛是想要镇压什么邪灵似的。
虞蒸蒸看的心惊肉跳,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很像是被人撕碎后又重新缝合起来的傀儡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