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围着个大妈,身穿同款广场舞服饰,一个个探着脖子往湖里看,吓傻了似的不知所措。有人呆滞地看了夏熠一眼,指向湖里“他、他自己、自己冲进去的。”
夏熠把手机一把塞进她的手里,低吼“愣着干什么喊救护车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迷你战术手电,脱下冲锋衣裤,在人群的第二波惊呼声里,一头扎进了初春夜晚冰冷的湖水之中。
人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然没了生命反应。夏熠也顾不上冷,疯狂给人做心肺复苏。他身边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有说这是淹死的,有说电瓶刹车失灵的,有说酒驾的,还有说自杀的
可夏熠当时就觉得奇怪。
最起码有五个目击者,声称人是自己冲下去坠湖的。如果是酒驾吧,这得喝多少酒怎么可能身上半点酒气都没有更何况夏熠瞥了一眼溺水者苍白的口鼻,没有任何泡沫,双手也没有抓住湖底的泥沙与海藻,代表这人下水后并没有挣扎。
他真是溺死的吗
邵麟拿着照片,本能地发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怎么了先不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邵麟也没掖着藏着,直接把当时咖啡送错门、要求退款、小哥的请求等一系列事件悉数告知。夏熠一边听,一边核对外卖平台与手机联系人的记录,邵麟说的倒是都对得上号。
“小哥说他放错位置了他把咖啡放去了哪里”
“我住西区,他说他看错送去了东区。那应该就是东区6幢1单元402。”
夏熠抬头对镜子方向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你们去查”。
“人大老远的,特地把咖啡送回来,你为什么又不要了”夏熠慢悠悠地问道,“请外卖小哥吃外卖,说实话,我都没见过这操作。”
“因为我不知道这咖啡被放在了哪里。同样,我也不知道有谁经手过这杯咖啡。”邵麟平静地答道,“夏警官,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习惯。”
夏熠皱眉“外卖有被开过口的痕迹吗”
“我无法辨认。咖啡杯没有封口。”
“邵麟,你这是开了天眼还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夏熠抬高音量,“无法辨认你就觉得这杯咖啡有问题你点外卖是随机的,配送小哥的选择也是随机的,小哥送错地方,更是一起随机事件。你潜意识里就觉得,即便这样,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也有人想蹲点害你,是这样吗”
邵麟刚想辩白,才发现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如果展开讲起来,会无意识暴露一些他并不想分享的信息。邵麟停顿片刻,冷静地回答“我不想要一杯送错地方、且配送超时的咖啡。这是我作为消费者应有的权利,有问题吗警官”
“没有。”夏熠直接切了话题,“那再和我说说,当时骑手穿的什么衣服说话什么态度什么个精神状态我想听细节,越多越好。”
邵麟思忖片刻,记忆里的画面一点点地被还原。
半开的大门,灰色的楼道,骑手小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紧身夹克,同色调的头盔还没解开。他的头发有点油腻,风吹日晒的痕迹全然写在脸上。他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有点喘,大约是跑热了,防风夹克的拉链开到了胸口
“他说送错地方是因为忙了一整天,太困了,但他嗓门很大,语速较快,精神似乎还行。”邵麟尽可能具体地答道,“他脸色偏黑黄,整个人很瘦,可能因为工作的缘故,三餐不规律,或者消化不太好。”
阎晶晶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笔录。
夏熠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上个礼拜,六天之前,一个送外卖的陌生人,邵先生记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