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齑和盐梅卤是其中最不可或缺的调料,为这原本腥寒的食物带来了别样清新的风味。
叶浮嫩绿酒初熟,橙切香黄蟹正肥。
春娘这洗手蟹的做法,倒让苏蘅想起小时候常吃的腌蟹酱。
小时候贪玩,常常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退潮后的滩涂上抓小鱼小虾小螃蟹。大家的手里都不约而同拿着带盖子的小篮子,在黄昏时候的滩涂上光脚跑来跑去。
滩涂上的小螃蟹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有个古怪的名字,叫做蟛蜞2。退潮后,沙地里到处都是这种乱爬横行的小螃蟹,成群,一抓一个准,用不了多久就能装满一瓶。
抓一大篮子,挎在胳膊上,牵着小伙伴的手蹦蹦跳跳回家。外婆极善料理这类小海鲜,把蟛蜞洗干净后,用盐、虾油、糯米酒腌渍,便是醉腌蟹酱。
腌好的蟹酱里,小小的蟹肉呈晶莹的半透明状,犹如凝脂;膏黄在虾油和盐分的作用下,便成了青黑色,吃起来黏糯咸鲜。连蟹壳嚼在嘴里也是香咸酥脆,有一股特殊的海鲜油膏香,配着熬煮开花的绵糯白粥吃最香。
洗手蟹坐好,这边蒸的青蟹壳也变得通红,阵阵香味从蒸笼里飘出来,这时便可以趁热上桌了。
苏蘅忍不住,先掰下个清蒸蟹钳一尝。
蟹钳是青蟹最肥美的地方,蟹肉洁白,丝丝缕缕,大如。吃的时候先不需要蘸姜醋,趁热吸一口钳里的汁水,再满满地咬一口蟹肉,丰腴、细嫩、甘甜,还有海的微微的腥咸味,混合在嘴里,超出凡俗,鲜得人不知所措。
袁子才道,“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自剥自食最妙。”
的确,蟹是极霸道的食物。正因为过于鲜美,所以显得霸道。初秋的晚上,抿一口温热的黄酒,吃一口蟹肉,人间哪里需要其他烟火气。
中秋有三日假,赵若拙今日无事。他一早便听说汴河上运来的鲜蟹不多,有几筐便是运到金水官邸薛府的,便又拎着几沓子时礼前来拜访薛苏夫妇。
说是拜访,却不早不晚,正正掐着晡食的饭点来了。
小胜将赵若拙一路引至正院。
苏蘅见了薛恪这位好朋友,早已见怪不怪了,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吩咐婢子,“给赵郎君添付碗筷。”
眼见朝阳郡君这么客气,又如此善解人意,倒叫蓄意要来蹭饭的赵若拙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赵若拙悄悄乜着眼,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酸辣藕片,素汆白鱼丸子,煮鲜菱角,洗手蟹,清蒸蟹,并着一盏温在热水里的菊花热黄酒。
在他来之前,想来苏蘅和薛恪两人正对饮小酌。两人面前各一杯温热的黄酒,都只省了小半。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都是时鲜,何况还有外间吃不到的螃蟹,光是看,便看得人食指大动
赵若拙眼睛还盯着那桌菜呢,手上却摆一摆,言不由衷地客气道“这怎么使得郡君弟妹和叔夜兄弟用晡食,我只是路过来看看叔夜与弟妹你,怎么能坐下一起吃呢”
他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小胜,抬脚佯装要走,只待薛苏夫妇再次挽留,他便立刻坐下捞起筷子吃螃蟹
没想到,只听薛恪淡声道“既然唯能兄你这样客气,那么,小胜阿翘,替我们送客。”
苏蘅看着他们俩逗趣,但笑不语。
赵若拙听闻薛恪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顿时来劲了。又折回来,挠头嘿嘿笑道“叔夜,好弟弟,我其实就是来蹭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