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丰润的小臂枯瘪下去,适才硌在妆台上手臂上凹下去一个浅坑,却久久不能恢复原状。
苏璋和苏璞想要上前安慰苏葵,被康阳一个眼风扫过,止了脚步。
康阳站在苏葵身后,却并不先安慰女儿。
她一脸严厉,正在质问苏葵的贴身婢女阿喜,为何娘子突然有如此节食的举动。
皇室铁血的一面展现在长公主严霜般的神情中在没有弄清楚苏葵为何如此之前,任何安慰都是廉价的同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还不如不说。
阿喜素来惧怕长公主的威严气场,现下被她亲自质问,慌忙跪下,倒谷子一样回话,“元夕前奴随公主、驸马和葵娘子入宫,娘子好好的,一切都正常。后来有一日,葵娘子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正巧遇见了”
“不许说”
苏葵知道阿喜要说什么,怒火烧遍心头草,可偏偏没吃饭没力气,声音犹如愤怒的蚊蝇。
一个玉搔头砸过来,正砸在阿喜的额头上,阿喜不敢闪避,硬生生受了。
康阳面上平静无波,声音平平,轻吐一个字,“说。”
“是。”阿喜选择听从康阳的命令,头愈发低下去。
阿喜道“娘子遇见了建安郡王。郡王身边新得的柳姬原是太后身前的内人,是以这次郡王便带了这姬妾前来拜见太后谢恩。建安郡王见了娘子,便爽笑着招呼了一句,阿葵好气色,看着愈发丰润些了,真真有杨妃意态。娘子看了看郡王,又打量了打量那娇怯怯的柳姬,当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出了福宁殿之后,便低头不语。回了居所,奴才看到娘子满眼泪水,半晌只说了一句,今夜不用备膳了。”
阿喜虽然克制着声音,但讲得也算绘声绘色,学那建安郡王的声音语调倒有三四分像,众人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算建安郡王只是随口说说,但苏葵素来要面子,又是心上人当着外人的面说她体丰,不免难下台。
只是苏葵原本并不是个娴静忍让的性格,但这番竟然是忍回去才发作的,倒是令人惊讶。
阿喜又道“回了公主府,娘子便极少饮食,身子日渐消瘦下去,但手脸却反而浮肿起来。二月过后连着是春耕节和春闱传胪,按照道理诸位皇亲都要进宫观看,届时难免又会遇见建安郡王,娘子故此每每揽镜都会难过落泪”
苏葵闻言,不由眼泪又滚落,怒道“谁说我是为了赵孟祁”
她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将眼前的铜镜一把扫落在地上,大声道“谁要见他春耕时我不进宫便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说罢,却又伏倒在妆台上压抑着哭起来。
在苏家三兄妹中,苏璞苏蘅不喜欢被宫中规矩约束,对于进宫的事是能免则免。只有苏葵屡屡央求康阳或苏璋带自己入宫。
这次元宵夜便是这样苏蘅和苏璞是忙不迭地辞拒了,只有苏葵欣然颔首,精心打扮后随父母入宫。
而这一切缘起于数年前的一次中秋夜宴。
当年,今上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便从宗室中过继了一个孩子交于裴贵妃抚养,便是养子赵孟祁。赵孟祁一直养在宫中,苏葵平常甚少有机会见面。苏葵在夜宴上遇见了少年赵孟祁,心有所许。
直到前年,吴才人诞下今上真正的儿子,赵孟祁自然无望被立为皇子。
那年中秋宴后,今上便给赵孟祁封了郡王,随即将他放到洛阳去作官,元夕才回到汴京,其间苏葵与他再没见过。
阿翘学舌的声音不由高了些许,“葵娘子本欢欢喜喜地盼着同他见面,可人家非但没有将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