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和鱼鲊都不算是昂贵的食材,但皇族宗室大多遵循自太祖皇帝传下来的这套用餐规则,以昭示俭之训。
但即便是寻常的事物,以金盘托着玳瑁小碟盛装,美器胜于美食,富贵之气可见一斑。
见父母兄姊此时都举杯祷祝,苏蘅也有样学样,说了两句吉祥话。
杯酒过喉下肚,席间的气氛更加快活轻松。
苏璞主讲,苏璋附和,主要是为了逗趣席间三个女子。讲的无非是朝中大臣某某如何畏惧妻子,某某如何在酒宴上闹了笑话之类的事,两人一唱一和,活灵活现,有如亲临。
苏葵和苏蘅各自听得津津有味,就连端庄娴雅的长公主也不禁被他们父子俩逗笑,举起宽大袍袖稍挡住面颊上那止不住扩大的笑意。
第四、五盏酒分别上的是炙子骨头、煨牡蛎、南炒鳝、太平毕罗干饭;第六、七盏酒上的是甜食,蜜浮酥捺花与雕花蜜煎。
大都是一道菜配一道主食,份量不大,吃一两口婢女便撤盘,所以吃到这里苏蘅还没饱的感觉。
苏葵见宴席渐渐吃尽,只剩两盏酒,苏蘅还没有要将她做的菜呈上来的意思。她斜觑了一眼苏蘅,又忍不住便来刺她,“你不是说你也做了餐食,怎么快要吃完了也不见人呈上来”
苏蘅笑眯眯地往外一指,“这不是来了”
只见婢女端了一个大海碗上来,风格与今晚的风雅宴席十分不搭。婢女揭开碗盖,分小碗送到各人面前,热腾腾的香气冒出来,却是青菜馎饦。
苏葵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对康阳和苏璋说话,“父亲,母亲,你们看阿蘅慌慌忙忙在厨房地摆弄了几天,就做出这种东西下回她要尽孝心便不必亲自劳动了,这馎饦简单至极,莫说是张春娘,就是我手下的小鬟婢也做得来。”
苏璞却温煦道“看文章容易写文章难,吃东西容易做东西难,阿蘅从不沾阳春水,第一次下厨,能做出一碗馎饦来已经很不容易。”
这时候和事佬苏璋本应该出来打圆场,但他没有说话,众人向他看去,只见以优雅风度著称的驸马都尉已经迫不及待地小口小口喝起馎饦来。
后人将馎饦算做汤饼之下的一类,殊不知汤饼的形状、做法繁多,是个大家族。如水引、索饼、水滑面这样条状片状的,自然得用筷子吃;但像馎饦、麻食这样如柳叶舟或猫耳状,无需用箸,用勺和着羹汤一起喝更美味。
“好鲜烫”
苏璋热热地喝一口下去,只觉得这寒冬大雪天气里的肚肠里被一阵熨帖的暖流抚慰,驱散了周身寒浸浸的感觉。如此简单朴素的食物,却将刚才那些华美精致的宫廷吃食全比了下去。
长公主和苏璞见他如此,便也尝了一点馎饦羹汤,旋即面上都露出了讶异之色竟然十分鲜美。
苏璋回味,细细品咂,恍然道“是胡椒啊。”
苏蘅眨了眨眼睛,“爹爹好会吃,的确是猪骨和胡椒熬出的汤头。”
那股暖暖的感觉便是胡椒带来的。胡椒不仅带来了温暖,还增加了辛辣口味以丰富肉汤的滋味。而用大海碗端来是因为冬季严寒,大碗散热慢,可保温,否则这猪骨汤头调的羹汤稍一温冷便容易有膻味。
古龙说了嘛,食物只要是热的,就不会太难吃。何况这东西本来就美味。
长公主扬眉,略吃惊,道“我原以为猪肉腥膻之味太重,难以入馔,厨司做过一次,实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