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蕙冷汗一寸寸渗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最是恭谨持礼的东宫,撞上今儿这事,却意外的缄默,腰杆挺得笔直,不知在酝酿什么。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实实在在论过,过在东宫,如今这东宫却偏往刀尖上撞,皇帝老子都不放眼里了不成。
是以刘蕙急了,抖着声音道“东宫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日不是认罪从来不带辩解的么认罪,赶快认罪啊”
“父皇早就知道了,是么”兀地,赵熙行打断,问是对赵胤去的,因为嗓音有刻意的压抑,所以带了一丝质问的语气。
赵胤眉梢上挑,怒极反笑“呵,你这是做儿子的,做臣子的,该有的语气么”
刘蕙脸一白,攥了满手汗,还要劝什么,没想赵熙行根本没理她,缓缓抬头,直直的盯向赵胤,嗓音压得愈发低了。
“父皇知道程英嘤顶替尹笙,也知道她会赢,知道钱幕会娶她,所以装,聋,作,哑”
“放肆”
厉喝的两字不是赵胤,而是刘蕙,她忌惮的瞧了一眼赵胤,咬咬唇,拽了赵熙行就往外撵“东宫或是南下旅途劳累,脑子不太清醒,还不快跪安,先冷静冷静跟陛下这么说话,你脑子拴裤腰了你真要辜负姐姐的苦心不成”
或许是因为姐姐两个字,赵熙行眸色微陷,歉意又坚决的挡住刘蕙“母后放心。此事乃父子之结,今日不说清楚,也终有要说清楚的那天。”
刘蕙诧异。被天下誉为圣人的东宫,此刻却格外的硬气,跟犟脖子的硬茬似的,笃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天都不怕,何况是天子了。
是了,哪里是圣人,这不就是曾经年少的,乘风郎么。
刘蕙呆在原地。赵胤凝着赵熙行,目光在昏黄的烛火后闪烁“是,老子知道。原因,你也该知道。”
“您不乐意见我和她在一块儿。”赵熙行声音嘶哑,顿了顿,加了句,“因为哀帝。”
赵胤耸耸肩,默认,不加掩饰。
赵熙行喉结滚动,似乎在拼命下咽什么“但,曾经您召过她,说过了,而她也向你保证,在天下人面前走向我时,会得他一句应允您,是答应了她的。”
“你们当老子傻呀”赵胤猛地打断,也没了皇帝架子,喝骂,“萧二郎已经去了泉下,她如何得他一句应允她是逗老子玩呢还是当老子年纪大了,脑壳不好使呀也就你这个杠脾气能信”
“我信。”赵熙行兀地接话,斩钉截铁,语调加重,“而且,我会让天下,包括父皇,也信。”
“逆子你这个逆子,气死老子算了来人,把这逆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打死他”赵胤勃然大怒,暴起,也是被气冲昏了头,口不择言的呵斥。
刘蕙脸色煞白,扑通声跪下,立马泪流满面。
满殿俱惊。连羽林卫都有片刻迟疑,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闯进来作势要缚赵熙行,刘蕙在旁边哭着拦,早听闻风声而来的官吏奴仆则在门外跪了满堂,同样哭嚎着求情。
“陛下息怒东宫事关国本,万万不可啊陛下三思”
钱府的夜被惊动,北风呼呼的刮,愈如鬼哭狼嚎,听得人心慌,鲜血和变故的气息酝酿,惊心动魄。
然而,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羽林卫正要拿赵熙行,惯来恭敬持重的东宫,却眸底寒光一闪,猛地二指并剑,疾风扑面,砰砰的打退那几个侍卫。
羽林卫咚咚后退几步,脸色微白,这力道不轻,真半点情分也没留,若是有一柄剑,直接就能刺穿他们。
“皇太子殿下此乃圣旨得罪”羽林卫下意识的应了句,一横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