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程英嘤还没上场,就无人问津了。
气死我了哪个奸邪小人害我且不管棋局输赢,这意在当众打我的脸,臊我的本事,这恁的狠毒”
程英嘤被晾在一边,心口火烧,嘴里药苦,连日殃着的风寒搅得灵台乱,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揪泄密的小鬼。
忽的,扑通一声,流香跪下,哭得惨兮兮的小脸盯着程英嘤。
奴婢,奴婢僭越有一计,或许”
死马当活马医快说我现在也只有你拿主意”
程英嘤只顾洗耳恭听。流香能助赵熙衍改曲谱,或许大有来头,她的话并不能让人小觑。
尹氏献舞凌波,新舞老六还被拉去弹箜篌了呵,有意思,开始吧。”圣人赵胤的声音传来。
上口谕尹氏备舞舞目凌波”
传旨内侍一声令下,特制的临风玉台被拉到了湖畔,稀稀寥寥的目光投过来,六皇子赵熙衍走下御台,怀抱箜篌,向程英嘤看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快说法子”程英嘤向流香低喝,“今儿不管什么立不立妻,就是为这一口气,我也得赢了敢背后让我出丑呵,踢到铁板了”
流香红着眼睛,哽咽“姑娘不要含参片,就撑着病体去跳不要刻意掩饰,就要病着西子捧心”
西子捧心”
程英嘤心跳都慢了半拍,又是大喜,又是感激,又是七上八下。
临阵舍弃飘飘若仙,改作西子病弱,办法是好办法,但太冒险。
她的风寒一直没好利索,这阵练舞都是靠参片提神,若不含参片就去跳凌波,甩那九尺水袖,根本就没力气撑。
尹氏怎么还不上场怕了不成也是,杨家女惊鸿绝艳,谁都没个胆比了”
因为等待时间过长,百姓议论纷纷,调笑着尹氏怯场,御台上龙颜亦是微怒,竟没有一个唱好的声音。
程英嘤狠狠揪了一把小臂,疼痛让脑袋清醒,她看向御台,钱幕噙笑,向她点点头,苏仟和钱薇略有担忧,秦南乡站在后面,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砰,一声重响,程英嘤扔了参片的药盒,戴上白罗面纱,走上临风玉台,若个女将军上战场,她程十三,砸场子来了。
女子首先向怀抱箜篌的赵熙衍示意,向还在议论杨氏的看客一瞪,向高高在上的帝后一笑。
臣女,尹笙,舞名凌波”
赵熙衍指尖一拨,箜篌声入云,鲛绡水袖一挥,西子捧心惹人怜。
程英嘤不知道是怎么把舞跳完了,没有含参片,没力气撑都是硬撑,众人看不见的舞裙内里被虚汗浸透,一阵阵的眼前冒金花,天晕连着地转汹涌。
度日如年,咬牙切齿,终于赵熙衍的箜篌最后一个音落下,程英嘤水袖落下。
很安静,她不知道是不是病得太重,出现了错觉,那一刻很安静。
然后铺天盖地的桂花枝向她扔来。姑娘奴婢扶你下去是奴婢”流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压着哭腔。
走下台子,隐约看得苏仟,钱薇,赵熙衍赵熙彻,还有容巍,都急匆匆朝她拥来,传郎中备煎药的吆喝嘈杂。
唯独不见钱幕,和秦南乡。
程英嘤扯扯嘴角,想笑,没力气了,病来如山倒,伤寒来势汹汹,顷刻就凿碎了她五脏六腑。
小十三赢了”
这是程英嘤清醒前最后一句,是她目光遍寻先生不得,带了孩子般骄傲又微微落寞的一句。
而风波靶心的正主钱幕,正远离西子湖畔和人群,跌跌撞撞的往钱府回。
因为所有的热闹都凝向了终选,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