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江宁织造,曹家家主的曹惜礼自然也率府军前来,他向杨阿蛮行了一礼,然后不动声色的朝被押住的刺客使了个眼色。
“住”眼疾手快的容巍也慢了一步,黑衣刺客便自刎而亡。
“逆贼罪极,死有余辜,贤王殿下安全就好。此事便按大周法例,交给当地府衙和大理寺协办罢。当然臣也会按例上报给圣人,谨遵上令。”曹惜礼迅速的下了结论。
容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曹惜礼,没有阻止,却是暗暗走到那几个刺客尸身旁边,将剑柄上的徽印记了下来。
“好好好,查,彻查”赵熙彻满意的应了,又拉过杨阿蛮,“这位是杨山长,不是,杨阁老的孙女,杨阿蛮。你护她回杨府,也给杨阁老禀报一下。”
曹惜礼拜倒,于是护送杨阿蛮回府,一桩危机就这么轻飘飘的揭篇。
长夜漫漫,桂香秾醉,因为这场刺杀孕育的暗流,已经让半个江南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钱府,紫藤坞。灯火如豆,主人并未安寝,另一盏宫灯由远及近,进入了藤花深处。
“见过家主。”疏花残影掩映中的小楼,曹惜礼放下宫灯,跪在竹席地面,头深深低下“臣无能刺杀失败,请家主降罪。”
钱幕倚在绿纱窗边,手挑灯花,晚风拂起他如缎的墨发,搅得淡绿的眸光晃荡“杨阿蛮护送回去了”
曹惜礼微愣,回想“是。也将事情经过告知了杨功。杨功以为是普通的流匪,还感念了天恩浩荡,救他孙女一命。”
“这不就是了不算失败。”钱幕伸出修长的食指,挑着灯花,若有若无的淡漠。
“可是家主原本的命令是必杀杨阿蛮如今一杀不成,事情闹大,便再无机会了臣罪极,罪极啊”曹惜礼诚惶诚恐,蹭蹭蹭跪行到钱幕脚下,可还没靠近,一道寒风拂过,黑影如魅,匕首就搁在了他脖颈。
“没有家主允许,谁准你近身的”
苏仟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曹惜礼头皮一麻,才恍然忘了规矩。慌忙退到堂下,长拜请罪“臣自知任务失败,罪该万死只求家主放过我曹家,我曹惜礼一人,甘愿赴死”
钱幕朝苏仟摇摇头,氤氤的笑漫延开来,却根本没浸到眸底去,于是那张晓风残月的面容便如笼在云烟里,透着不真实。
“你倒是不算笨。不错,杨阿蛮,我是想靠着她拉拢杨功。杨阿蛮今年春及笄,我特意送了大礼,透露了几句有意让杨阿蛮和我钱家结个亲。我钱家有的是好儿郎,也不算亏了她。结果杨功这个老古板,真是读书读傻了,只认忠君二字,连忙接了拜官的圣旨,即日进京赴任。真是有劳他了,半辈子不出仕的他,为了杨阿蛮,竟然也向官场折腰。”
顿了顿,钱幕眸光微沉,加了句“只怕杨阿蛮这一进京,天家必会拉拢她,诸如结个亲家。”
曹惜礼在堂下连连叩首,附和道“家主妙计,本应天衣无缝,都怪那个杨功死脑筋”
“好了,他也算有真本事的大儒,休得无礼。”钱幕打断,看着金盏中跳跃的灯火出神,满堂寂静,没谁敢吱声打搅他。
是了,风波的源头就是杨阿蛮。
今年刚刚及笄的她,作为杨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出,自然成了各方权力博弈的香饽饽,作为江南主的钱家首先有意示好。
却这半生不出仕的杨功,秉承四书五经的一个忠字,立马接了帝宫来的拜官御令,一来间接回绝钱家,二来投入天家麾下,无愧“忠只忠君”的纲常。
曹惜礼小心翼翼的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