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行却连目光都没沾上去,移开视线“盛京县尉吴家,呵,是当官当腻了,还是活腻了”
“臣女自知罪该万死,今日之事皆系臣女一身,与父亲家族无关。”吴丽音软软下拜,又大抵是故意的,宫袍再次滑下一段,不止是肩,半脯雪色都曝了出来。
橘黄的烛火下,空气里一股甜腻温度上升,隐约的诃子嫣红,是宫墙边石榴待折。
赵熙行迅速转过了身去,负手,阴脸。
“臣女小门小户,何敢放肆于尊前。此事牵扯甚广,亦不是臣女一人能做主的。还望皇太子殿下垂怜,埋骨青山石榴绯,也好过草席裹尸。”
吴丽音眼眶里含了晶莹却没滴落,打转儿,是被念奴娇调教的,忍而不发最是惹人怜,她旋即就做出死意已绝的样子,取下发髻金簪,横在了脖颈间。
赵熙行没有回头的意思,冷笑,“打算血溅东宫好大的胆子。”
吴丽音瞧着男子的背,簪子落地,匍匐上前,拾起拖曳的缃色宫袍,抚在雪白的胸口,盈盈欲泣。
“多谢殿下垂怜。只要今日臣女得见天颜,臣女便是做了鬼,也心满意足了”
“并不是垂怜尔。”赵熙行打断,在吴丽音看不到的方向,眉眼已经阴沉得可怕,语调却仍压得淡然,“盛京县尉好歹也是官家,仕门重闺秀,尔却不知从哪儿学了这番做派。僭越,,从哪一条算,尔都死不足惜。”
赵熙行顿了顿,别说回头瞧了,连鼻子也掩了,似乎连女子身上浓郁的甜香也厌得闻“只是本殿不想血脏了东宫要溅,溅到别处去。”
吴丽音头皮一凉。
她本就经秦淮名妓念奴娇调教过。只要缃袍男子回头,她有的是法子教石头开花,却没想这人哪里是石头,是石头成精了。
半点余地都没,动不动就抹刀子,如若女人是这等妖魔,那叫花二的又是什么。
已经容不得吴丽音想明白了。因为本能的恐惧当头笼了下来,霎时,穿魂砭骨。
“来人。将吴氏杖毙。”
赵熙行平静的吐出一句,最后两个字却如铡刀落下,哐当,杀意疯涌。
吴丽音傻了。
龙骧卫闯门而入,气势凶煞,也不管绒毯上坐的是如何个罗衣半褪的美人,跟夹小鸡仔般押了就走。
小家碧玉的吴丽音何时见过这等架势。人只管瘫着,散乱的青丝和宫袍被拖着一地走,脏扑扑的黑了。
赵熙行揉了揉太阳穴,却没想殿门再次闯开,李郴鬼哭狼嚎的扑进来。
“殿下皇太子殿下请饶过吴氏,都是臣的主意”李郴跪在绒毯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熙行看着许久不见的某人,似笑非笑“李郴,最近闲啊”
李郴太过熟悉赵熙行的脾气。是以打了个寒噤,立马拉挡箭牌“殿下恕罪臣哪里有这个胆子扰殿下安寝啊如果上面不发话,臣就是死千万遍,也不敢打这个赌啊”
赵熙行一愣。是,这个问题,从吴丽音混进来,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没谁有那么大胆子,敢顶着他圣人铁面的风头这么做。毕竟从前为了一杯茶放不对位置,他圣人的板子打瘸打废打死人,半点不讲慈悲的。
绝对没人敢。这种递到跟前的算计,几乎是把整个家族的命都送到刀下,九族一串诛下去的。何况还是区区县尉之女,给胆子都给不了这么大的。
唯有一种可能。
吴丽音提到了,李郴说得对,上面一定是发过话的。
赵熙行冷静下来。瞥了眼龙骧卫“饶过吴氏小命,押在殿外。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