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付一切。”薛高雁笑了,路尽无悔。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袍,黑色的,是丧衣。
四年了。那个曾经绯衣银弓的御史卿服了四年的丧,为了那个大火夜向他伸出手的夫子。
所以,赌上一切吧。
“行首大人,看来至少有一个方面,我们是同类人。”陈粟看着薛高雁,目光好像能扎到人心底,“为了某个信仰的东西,便能走上绝路。”
薛高雁不解,但也没追问,丢下句“好自为之”后,便出了院子。
亭子里就剩下了陈粟和云福,看着黑色丧衣被掐断的背影,还有茶炉里冒泡的水汽,如坠梦里。
人还是那个人,茶还是那炉茶,可惜,都是选择了独木桥的亡命徒,就注定了没有并肩的人。
“公子,您”云福欲言又止,指尖搅着裙袂,脸色有些纠结。
陈粟低头瞧她一眼,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玩味,就像看着一个自己亲手打造的游戏似的,沾了茶水,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
云福见男子难得的和他说风云事,也就胆子大了些,小心翼翼的往掌心一瞧。
权。
掌心的,是一个权字。
女子眨巴眨巴眼“这就是公子所说,信仰的东西么,走上绝路也在所不惜”
陈粟不置可否,像闲聊般随口道“金桔之死,悯德皇后入狱,是我告诉曹惜姑去做的,我要把她从一个大家闺秀,培养成一头生獠牙的狗。而助力这只狗封妃,是为了在关中和江南之间插一根钉子,引得南北生隙,天下局乱。”
云福下意识的多嘴了句“可行首大人才说,并不愿九州不平,多牵连民生也。”
“他要的东西,和我要的,本就不同。”陈粟勾唇,“从一开始就没有同袍一说。只有棋局,至于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云福微怔。眸底有挣扎,低低一句“行首大人是很信任您的。”
陈粟伸出手,抓住女子写了掌心水字的手,一握,力气大得,好像要把那个字给揉碎。
云福惊呼,痛得脸色发白,却丝毫不敢动弹。
“云福,记住了,我和他薛高雁,都是走独木桥的人。”陈粟幽幽道,怪笑,“除了眸底映出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可以赌。”
所以,我和他,是同类人。
这句话陈粟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若无其事的松开手,女子就瘫软到了地上,手掌软软的耷拉下来。
俨然骨已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