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诡异的死寂。
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玉漏一滴一滴,撞在人心尖上。
时光涌,悲辛莫道当年事。
记忆河,不渡两岸未亡人。
忽的,花二一笑“还有这等秘辛民女和没见识的下民们,都以为有了谥号,人就早没了呢”
赵胤微微眯了眼,花二敛了笑,连忙惶恐地拜倒“民女民女说错什么了么陛下恕罪恕罪”
赵胤看着伏在地上花二的脑门顶,眸底的夜色渐渐退了回去,片刻,神情如昔,春风拂来。
“罢了。今日召你来,不过是听说你家铺子,为皇后生辰献了花样子,皇后喜欢,朕意在嘉许。去领赏罢。”赵胤转过身,送客。
“民女告退。”花二跪安,退出殿外,有内侍迎上来。
“恭喜姑娘。”那内侍笑得谄媚,递过来一匣赏银。
花二道谢,一福,倩影便消失在帝宫尽头。
原地剩下那个内侍发怔。
只因他刚才碰到女子的手,竟然冰冷到吓人。
而在另一厢,进出帝宫的承天门角落里,一辆青呢银簧的马车已经停了很久了,不知在等什么。
见得那捧着一匣赏银的倩影出宫来,一个小黄门立马跑到马车旁,低语“殿下,花二姑娘出来了。”
“嗯。”车内传来赵熙行的声音。
小黄门会意道“殿下,姑娘好好的,没见着伤,也没甚忧色。圣人应该没有难为她,或许就是嘉许她家铺子为皇后画样子罢。”
有片刻寂静。
一只修长的指尖从内伸出来,探着车帘子,似乎想掀开,但滞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回宫。”
淡淡两字传出,小黄门一愣。
“殿下不是原本去大理寺,现儿只是顺道停一下么这就回了”
车内没有回应。
小黄门等了一会儿,遂不敢再多问,车轱辘吱呀,便消失在了金碧辉煌的夕阳里。
六月,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翘飞上山。
自从又被东宫召又是圣人召的事过去,吉祥铺似乎恢复了宁静。
打花样子曾进献东宫后,盛京的一些官家都来吉祥铺画样子,铺子换了绸缎幌子,生意愈发红火了。
花二很快将姓赵的忘在了脑后,一个帝宫金阙,一个乡野小镇,好像在两个世界。
阿巍勤勤恳恳看铺子,花三忙着习武约人打架,婆婆絮絮叨叨剥豆角腌酱菜,这样的日子,她花二已经很满足了。
这日,就是花三的弱冠礼了。
吉祥铺做东,宴请乡邻,食案摆了三条街,好不热闹。
待热闹散去,夜幕降临,几人才关门起灶,晚膳作了家宴。
四人围坐在一起,家常小菜,二两小酒,烛火下欢笑声声,阿巍和婆婆都喝醉了,胡乱嚷嚷。
“我还能喝当年我作上将军时,喝遍三军无敌手喝”阿巍东倒西歪。
“我家三哥儿长大了,今儿多少姑娘觑着他看得相个好小媳妇儿,拿媒婆册来”婆婆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