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说要照顾谢予就一定要照顾谢予,具体体现在谢予到点必须回家吃饭,冬天出门必须穿棉裤上,至于其他的陈钊会不会管,谢予暂时没摸清楚。
“知道了。”谢予加快了步伐,算了算时间,现在才不到十点,他要去的地方距离这里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十二点前回来没什么问题。
他出了一楼大厅的门,走了十几米,出了修理厂的院子,一抬头就看见百事通停在不远处的车。
百事通的车和他的人一样低调且透露着些许不凡,这车是辆五菱宏光,轮胎上都是黑色的雪泥,但门把手却被摩擦的锃亮,百事通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远远地冲谢予招手。
谢予快步走上去,上了副驾驶,随手关上了车门。
他一上来,就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看的谢予心里一个哆嗦。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呢,红彤彤的,像是浸着血,可是血里又带着深刻的悲伤,那些悲伤像是深深刻进了他的每一个血丝里,让谢予一对上眼就觉得心头发颤。
这是一个男人,前几天他们曾在警局见过面,当那个女士抓着谢予的手撒泼的时候,他就浑浑噩噩的站在那女士的旁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是王婷婷的父亲。
而现在,这具行尸走肉已经褪去了混沌期,露出了尖锐的爪牙,满脸都带着压不住的血气,好像只有用鲜血才能平复他的怨气和愤怒。
谢予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砍刀,应该是新买的,闪着寒光,被他横放在膝盖上,像是随时都要拿着去切掉什么人的头颅,整个人身上都溢着一种以命换命的气息。
“这是”谢予的声音有点抖,以至于他要顿两秒,才接了下一句“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百事通的回应就显得十分敷衍,他先是把油门轰起来,然后在车子“嘎吱嘎吱”的前进中,随意回了一句“噢,这不是在完成任务嘛,顺路就把王先生送过去了,省着到时候王先生找不到路。”
谢予在心里想,找不到什么路,黄泉路吗
真要是把这位王先生送过去了,等着他们的恐怕就是几具尸体。
谢予事到临头反倒有点不安了,他有些想反悔,但是百事通的车已经开起来了,而且坐在他身后的那个王先生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样看着他,有一种如果谢予不干,他就要第一个砍下谢予脑袋的感觉,让他有些都不知道该怎么将“反悔”二字说出口。
在那一刻,谢予开始暗暗期待那几个人不在那个窝点里。
百事通很快就把车开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不大的旧城区,然后在谢予的指引下,七扭八歪的拐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平房前。
百事通的五菱宏光和这里的氛围十分贴切,他只要靠着平房墙边一停,没有人会多看这边一眼。
在和谢予确定了是那家院子之后,王先生一言不发的提着砍刀下去了,背影看上去像是一个赴死的勇士。
谢予在副驾驶上焦躁的动了动,看向完全没反应的百事通,问“我们不跟下去吗”
百事通正在看手机转账,他一边乐的撮牙花,一边说“任务完成啦,咱们俩走就行,不用等。”
谢予的心一下子绷起来了,声音也跟着瞬间飙高“你不管吗,百事通,你不管吗他要去杀人,他现在是要杀人”
百事通抬眸,唇边带着三分笑,凉凉的瞥了谢予一眼。
百事通长得不好看,脸上瘦的像是只有一层皮,干巴巴的,人也很油滑,一笑起来满脸都是讨好和谄媚,但那一眼里,却好像包含着数不清的沧桑和讥讽,像是在问谢予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