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辰坐在江家书房内时,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屋外烟雨缭绕。
雨滴垂落,带来些许凉意。
屋内漂浮着淡雅的香气,他坐在了江暮寒的右侧,正前方挂了一副岁寒三友图。画技一般,却被人细心装裱了起来。
身后,是江暮寒塞得满满的书柜。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只留了一套浅青色的茶具,从烫壶、置茶,到温杯等,皆是江暮寒一人在做。
这是陶思辰第一次看人泡茶,像是在看一幅画,所有的动作都行云流水,极致的漂亮。
江暮寒的眉眼笼在了茶水氤氲的雾气里,叫人看得不真切。
与她对坐半刻,陶思辰发现自己连日来焦虑不堪的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尝尝。”江暮寒将茶盏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低头喝了一口,眉头深皱。
入口苦涩、浓烈,刺激着人的神经。
“出事后,除了四处求人外,你可做过别的事情”江暮寒却在这时候抬眸,她眼眸似水如云,叫人摸不清情绪。
“曾有派人去小安山请太妃娘娘。”
长公主跟当今圣上并非是一母同胞,她亲生母亲为先帝宠妃卢太妃,先帝病逝后,卢太妃就向皇上请命,去了小安山守着先帝的皇陵,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长公主是先皇的第一个孩子,卢太妃当年也是盛宠不断,只是一直无子。后来在储位的选择上,卢太妃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也是因为这一举措,才令得长公主府上多年来荣宠不断。
“太妃若向皇上求情,尚且有一线转机。”江暮寒轻抿了口茶,随即道“越是如此,越不能请太妃回来。今日你回去后,务必让人拦截住去寻太妃的人。”
陶思辰微怔,不解地看着她。
“先说好,你要我帮你,就必得按我所说的去做,你若不愿,现在便可离去。”
江暮寒面容淡漠,说出口的话更是无情。
“好。”陶思辰低头看着澄澈的茶汤,刚才入口的茶,回味悠远绵长,甘甜清冽。
他也算见多识广,却也第一次品到如此优越的茶。
“我都听你的。”他抬头,笃定地看着江暮寒。
江暮寒对他的话并不意外,只道“为今之计,就是什么都不做。”
“忍。”她抬眸与他对视。“忍得了也要忍,忍不了更要忍,无论你这段时间会遭遇到什么,不要埋怨不要憎恶。”
这听起来更像是叫他认命的意思,陶思辰却眼也不眨地应了。
“一个月的时间。”江暮寒回身翻找了下,将一堆书放在了他的面前。“除了读书,什么都不要想。”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要比常人更加刻苦,你若熬不住,便想想驸马爷经历的痛苦。”
“回去吧。”
长乐终于到了江家,来接人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陶思辰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摞书,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
“少爷,我来吧。”他想接过那堆东西。
“不用。”陶思辰却拒绝了。“我来,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