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音眨了眨眼,轻轻在麦冬的额头啄了一口。
麦冬这回却是呆了,墨色琉璃般的瞳孔里满满的不可思议“阿音,你”
潭音的性子,清冷又内敛。每次都是他又哄又逗才会给点回应。
这次,也太顺利了吧
潭音极轻极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昨日睡了那么久,今早起来时却依旧疲乏无力,能明显地感受到灵力的流转越来越缓慢。虽然麦冬什么也没说,但她心底莫名有种感觉,似乎自己时日无多了。
“阿音,我回来了,给你。”半夏从屋顶跃下,将青玉瓶子递了过去。
潭音盯着瓶子,缓缓皱起眉头。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苦,可偏偏植褚草的花尝起来比黄连还苦。前几天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苦出眼泪。
潭音的双眸微垂,阳光从枝丫处斑驳落下,掉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落出一层阴影,无端显出几分柔弱无助。
麦冬自然是一眼瞧出她的抗拒,温柔地哄道“这花真的无法制成药丸。乖,忍一忍啊,最后一次。”
植褚草,只长于七月,因整株通红,又叫流火草。
此草开出的花可凝神安魄,护人心脉。只是一旦被摘下,便会如雪一般融化,且颜色也会渐渐暗淡,不出半天,就彻底化成乌有。
因此,植褚草难寻,亦难收藏。
半夏则是一口气地拿出自己所有珍藏的果蜜饯,放在石桌上“阿音,吃完后,这些随便挑,都很甜的。”
潭音沉默了好一会,最终打开瓶塞,只见里面流转着剔透的绯光,还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她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清丽的脸蛋皱成一团,忍不住道“好苦。”
麦冬笑着在她嘴角亲了亲“有没有甜一点”
明明苦到舌头发麻,潭音竟莫名觉得,好像是有点甜。
半夏简直没眼看,她啧啧了两声,默默将果蜜饯收了回来,回到帝休树上准备好好睡个觉,吸收吸收天地精华。
很快跟上次一样,潭音感觉阵阵倦意上涌,眼睑沉重起来,睁不开了,再次沉沉睡去。
麦冬半搂着潭音,刚想抱起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然后对着帝休树说道“半夏,去做一瓶固元丹来,等陆安来给他。”
“他什么时候来”半夏的声音从密密的树叶中透出来。
“子时。”
“固元丹,子时”半夏一下子从树叶中探出脑袋来,“麦冬,你看上陆安了”
麦冬“”
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
半夏又接着问“你想通了是好事,但是陆安是个将死之人,能行吗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她之前虽在厨房喝粥,但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麦冬懒懒地一掀眼皮,终于出声“你觉得镇口的包打听如何”
“不如何”半夏下意识就数落道,“他的很多消息还是从我这里买走的呢也好意思称包打听”
这话一点都不虚。
半夏化成人形不过一年多,对世间之事大都懵懂天真,唯独在八卦这件事上,她有如神助般无师自通哪怕去镇上买斗米,她都能从米铺小二的身上扯出他三姑妈的大表舅的二姨婆的儿子娶了谁家的姑娘。
麦冬“可他却知道这间草庐的主人是谁。”
“可不是我”半夏忽然顿住,随即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有人特意通过那个包打听,将你的消息透露给陆安可是为什么呢”
麦冬又不吭声了,他摸了摸潭音的发顶,眼前闪过一道幻影。
“她会渐渐嗜睡,然后陷入沉睡,不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