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放下勺子的时候,刚好听见陆安的话,力道稍一加重,勺子便撞在了碗底。
“麦冬从不骗人。”潭音淡淡地说道,神色是不变的清冷,看起来并没有动怒。
陆安的心底却冒出一种感觉,潭音的眼神太过于淡漠,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跟碗里那个勺子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浑身一震,心中的那点子怒气顷刻间消散无踪,犹豫了会,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少谷主见谅。”
麦冬见潭音的胃口好,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便颇大度地不同陆安计较,甚至还好心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医。你身上的黑斑乃是咒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陆安愣了下,不明所以道“咒”
“没错,是咒。而且照这速度来看,不出两日,黑斑蔓延至胸口,必死无疑。”麦冬慢条斯理地说着,依旧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嘛,生或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陆安的脸蓦地白了三分,半晌才苦笑道“夫妻情深,怎能说弃就弃离了她而苟活,这种事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说完,他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
就在他走出院门去牵马时,麦冬忽然喊住他“其实,不休妻也不是不可以。”
陆安一脸雾水,似乎不明白麦冬为何一会说不能医一会又说可以了。
麦冬站起来,脚尖一点,青影一闪便来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道“若是要你留下半条命,可愿意”
陆安面带纠结地看了看麦冬,张了张嘴又没出声。
“你若不愿,便算了。”麦冬说道。
“我愿意。”陆安忙表明态度,顿了顿,他还是将到了嗓子眼的话给说了出来,“少谷主,潭音姑娘待你甚好,你不该辜负她。”
麦冬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辜负她了”
陆安说出第一句话后,就不再有顾忌,认真且流利地说道“她既信你不会骗人,你便不该骗人,尤其是当着她的面。我的病确实诡异,你只能治好一半,我也觉得甚好,只是少谷主你不该因为这样,便说这是咒。”
麦冬听完,眼角抽抽,他第一次知道,留下半条命还有这么清新别致的解释。
他极缓地深吸一口长气,勉力劝服自己无须跟一个凡人计较“今夜子时过来。另外,阿音是我夫人,以后别再称呼错了。”
说完,麦冬径直掠回院子,手指微动间,院门砰地自动关上,留下一脸无辜的陆安。
“咦人走了”半夏慢悠悠地从厨房走出来,刚走到院子中就打了个长长的饱嗝,“粥还不错,鱼肉再多些就更好了。”
麦冬无语地斜了她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一锅的粥肯定全在半夏肚子里了。
这哪里是一根半夏猪笼草还差不多。
“去把厨房收拾干净,别一天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噢,这口碗也一起带上。”他吩咐完,又拿出一个青玉瓶,“然后再去溪边,采几朵植褚草的花,装满瓶子即可。”
半夏心满意足的表情顿时凝固,丧丧地接过瓶子滚走了。
“你何时会解咒了”潭音等麦冬坐下后,出声问道。
“你夫君我多才多艺,会得东西多着呢。”麦冬手支着下巴,笑意晏晏,“就是修为差了些,需要夫人护着我。”
潭音波澜不惊,并且破天荒地回应了声“好。”
麦冬探过身去,得寸进尺道“还需要夫人亲亲我。”
他声音一向是清朗中带着几分散漫,这会特意低沉下来,有种酥酥麻麻的磁性,混着细微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