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无比庆幸,一念之差留下苏孚性命。若没有这女人,此时豫王府已被攻破了罢哪里还有谈条件、摆姿态余地。他坦然而立,白衣蹁跹,左手掐住苏孚腰身,右手持宝剑,抵在其颈,隔无数精兵暗卫与赵厉遥遥对视“纵使几年间臣百般退让,您还是容不得”
大马金刀纵横沙场过,最烦假模假样,赵厉开门见山“放开苏孚,朕饶你一命。”
“您以为臣会信”宝剑倾侧。
赵厉目眦欲裂“你想如何”
“备快马官道放行,路过驿站时,本王会将婉婉留在那里。”
红良驹绑在驿站后院,苏孚被绑在马上,看得人心惊胆战,赵厉解开绳索,将女人揽进怀里。他力气极大,似要将其揉进骨血,苏孚皱眉,睫毛轻颤“疼。”
赵厉松劲,借月光打量,才发现她腹部有血水洇出。
向来威风凛凛、刚强冷硬的天子难得手足无措,召来驿站大夫重新包扎,回程,两人同乘软卧马车。
车厢宽敞,赵厉褪下铠甲,正襟危坐,苏孚横躺在他怀抱中。
除最开始那句疼,苏孚再没吐字。
赵厉喉结攒动,小心翼翼“这些年,你为朕做的事,朕已全然知晓。”他鼓起勇气,叫她小字“婉婉,朕以后会对你好的。”
默然半晌,怀中人轻轻叹息“您知道很好,臣妾平生再无憾。只是,今后切忌再做瓜田李下事。”
苏孚脖颈低垂,血痕刺目,从赵厉角度看,看不到她明确表情,只能见到半张线条流畅、晶莹剔透的侧脸。
赵厉“说这话什么意思”
苏孚淡漠道“您是臣妾夫君兄长,不该对弟媳妇说暧昧话,也不该擅自与弟媳妇抱来抱去。今日臣妾伤重,尚有情可谅”
话未说完,下颌已被轻轻抬起。
“你这张嘴,总愿意往朕心口扎刀子”苏孚眼眶泛红,令赵厉语气不自觉放软“好好,随你,朕心里知道并非你真心话就成。”
苏孚瞪他“怎么不是真心话难道您身为天子,不该为天下表率不该与弟媳妇保持距离”说到这,她饱含怒气“您就这么不在乎您的名望公然与臣妾拉拉扯扯,生怕旁人不说闲话怎的”
赵厉被骂着骂着,忽然反应过来,女人这是在担心他“朕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罢,重重在那莹润白嫩脸颊亲口。
苏孚捂住脸颊,又气又羞,幽幽盯着他“您知道为何豫王痛快放了臣妾”
赵厉不喜她提到赵璋,并未表现出来“为何”
苏孚从鼻子里哼声“他要臣妾搞坏您名声,再里应外合刺杀您,谋取皇位”
赵厉挑眉,静静看女人满脸怒意敲打自己,心头一片柔软。他如今已知道,她就是这样别扭性子。明明在乎,偏嘴硬得要死,半句软话不肯说,该吃多少亏啊“哦那照你说,朕该如何远离你若朕非不呢再说,你任务完不成,不怕赵璋杀你”
苏孚扬起下颌,倨傲道“臣妾不怕。”
她当然不怕,她早存死志。
想到这,赵厉心脏骤缩,温柔收紧怀抱“朕怕。”
女人身子微僵,好久,才回抱“那您也不能和弟媳妇不清不楚。”她抬眼,心外硬壳稍开,桃花眼格外清澈明亮“您生来要做最圣明君主,要留芳千古的。您忘了么少时求学,爹让所有人说梦想,其他人说得是酒肉糖糕,功名利禄,再好点说淡泊明志,唯您想到为百姓开盛世,为天地立太平。那时爹就说,您会是位明君。明君怎么能行不端,做不正”
突然想到在苏府求学日子,想到苏鸿涛谆谆教导,如鲠在喉感又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