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堃这个名字,乔椹琰持筷子的手一僵,一小块排骨滴溜溜滚到地上。
乔宗明与乔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
乔宗明站起身,将老伴拉回餐桌坐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呀又糊涂了,你今天压根就没买鱼。你看看你面前,你孙子都这么大了。”
“孙子这么大了”乔老太太茫然地看着乔椹琰,不同于刚才的亲切,用那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像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乔椹琰一颗心缓缓往下坠。
“那乔堃呢他是不是又出去了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不是”乔老太太突然焦虑起来,拍着桌子急急地喊“去去去快打电话叫他回来快把他叫回来呀”
“行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先别激动,我们把饭吃完,一会儿再上楼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保姆周婶拿来了她平时吃的药,哄着她吃了两粒,在老伴乔宗明的安抚下,乔老太太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饭没吃几口就困了,被搀扶着回房休息。
好端端的一餐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天空,骤然明亮过后没开灯的房间再一次陷入死寂。黑暗中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乔椹琰站在窗前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很早之前就听小姑提起过奶奶的病情,但亲眼目睹她发病,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乔堃是他的父亲,十几年前与他的母亲双双死于一场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人悲痛不已。
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乔家人对这些陈年旧事闭口不谈,乔老太太如今却误以为人还活着,只能说明,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
周婶过来敲门,“小琰,乔董让你去一趟书房。”
“好。”乔椹琰掐灭了烟头。
书房里,乔宗明正带着副老花镜翻看旧时的相册,见孙子敲门进来,才满是感慨地阖上。
“北美区那边的交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他抬抬下巴,示意乔椹琰坐下。
“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了,剩下要沟通的部分,我会和那边电话联系。”
乔宗明点点头,忽而摘下眼镜长叹一声,“你奶奶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病情反复无常,经常忘记事儿,记忆混乱。医生说要不了几年她就要认不得人了。”
两年前,乔老太太被检查出患上了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乔宗明唯一的儿子在意外中早早去世,孙子又尚且年轻,以至于他一把年纪仍然劳心劳力地把持着公司不敢放手,这些年对默默陪在身后的老伴多有疏忽,等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病症已经影响到了生活。
出于愧疚,也出于活到一把年纪才明白这辈子什么最为重要,乔宗明提前把公司交到了乔椹琰手里,自己好退休在家安心照顾老伴。
“上周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
乔椹琰沉默,低垂眉目,看不清情绪。
“你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趁着她还能认人,抱一抱小曾孙。盛远董事长有个小女儿今年正好大学毕业,前两天寻洵带这姑娘来见了你奶奶,难得你奶奶非常喜欢她,一回来就不停夸她。”
“盛远集团你应该知道,他们如今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拥有自主研发手机芯片的技术的电子信息企业,在目前的经济竞争中非常有优势,如果将来你能得到祁家的支持,那么公司的其他董事将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乔椹琰怎能不明白祖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