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早上,天还没亮,柳东睿就起了。
按照村里过年的习惯,今儿早上得去给坟地里给祖宗们烧纸钱上坟,放上几个二踢脚和一挂鞭炮,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头,才算是把祖先请回家来过年了。
上坟只限男性子孙,女人是没有上坟烧纸钱的资格的。
农村的坟墓分布的很分散。农村里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落叶归根,都是土葬。一般家里有人去世,都是葬在自家地里或者葬在死去的爹娘身边,没有集中在一块。但不管埋的有多么远,只要是同姓的,不论关系远近,这一天一般都会所有的坟上烧上几刀纸。
柳河村里,柳是大姓,要烧的坟多,需要很早起来。
林谷雨从被窝里抬起身,看见柳东睿正往身上套棉袄,
“你接着睡吧,天儿还早着呢”柳东睿转身,看到她整个肩膀路上外头,忙说。
林谷雨朝外看了下,天还黑着,的确还早,也就不打算立刻起了,“你记得草鞋里面穿上棉鞋啊数九寒天的,麦地里水汽大,光着脚穿草鞋围着村子绕一圈非得生病不可”
林谷雨说这个是有缘故的,她印象里,往年年三十早上去份上烧纸,村里的男人怕弄脏暖鞋,都是光着脚穿双草鞋,烧完纸钱回家来,一个个脚都冻僵了
柳东睿自然也记得这事儿,“我知道了,肯定穿棉鞋的,放心睡吧”
“你跟谁一起去”
“我去老屋,跟爹,大哥和东方一起去,你不用操心了,快躺下吧,再冻着了。”
林谷雨脑子迷迷糊糊的,想了好一会儿,柳东睿鞋子都穿好了,她才问”那啥,你脑子里记得改怎么弄吧烧纸是大事儿,不能出错,你要是不记得了,就看着爹和大哥怎么弄,不知道怎么说就说小声点,有那么个意思就成。“
柳东睿一脸无奈,伸手把她推倒,”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别瞎操心,我应付的来。“
嘱咐完这些,想想没啥别的事儿,林谷雨又埋头睡了个回笼觉。
睡完回笼觉醒来,太阳才刚刚露头,林谷雨给大灿和二灿穿上了今年新做的罩衣和罩裤,还有新棉鞋,两个孩子见了新衣服,高兴的不行,母子三个收拾妥当了,就锁了院门去老屋帮忙。
柳文元,柳东明,柳东睿和柳东方几个去坟地里烧纸钱还没回来。
柳婆子正在熬面糊。
年三十早上要熬稀饭糊糊,充当胶水,用来贴年画和门钱子。
这时候的年画很有时代的特点,一般都是以生产发家啊,丰收啊为主题的。
老柳家今年买的年画就是生产发家的彩色年画,年画上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里头鸡鸭鹅满院子跑,有一个牛圈养着一头肥壮的老黄牛,老黄牛边上还跑着一只黄羊,旁边还垒着一个半人高的猪圈,三四头大肥黑母猪带着十几只小猪仔,一家子人正各司其职的在喂养,画纸上满满都是生产发家致富的感觉。
门钱子有好几种颜色,剪成传统的福禄寿喜财的样式。村里人一般都贴在窗棂子和门的最上边,风吹过来,飘的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柳婆子熬好了面糊,喊小军,“快去看看你爷他们烧到哪了,快回来了不”
小军想着能捡几个二踢脚玩,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等了有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回来,连小军都没有踪影。
柳婆子左等右等不见人,嘴里嘟囔“这个小军,肯定又是出去捡炮仗去了,贪玩儿的很。”
太阳已经升到了窗户那么高,估么着得有点了。
林谷雨看大灿和二灿和二灿老早就起来,这会儿估计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