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玦敛目未接,雪子耽将玉瓶落掷在他身前石桌上,执棋落子。
“你是聪明人,有命不活这等蠢事,应是不会做罢”
“自然不会。”月玦浅笑将玉瓶收下,“多谢国师大人赐药。另外玦适才亦说了,想要杀我之人甚多,所以玦这身家性命,可全交托于国师大人了。”
见月玦作揖道谢,雪子耽眉宇见笼着一抹疑。
“你莫要把我当护身符,我亦难保哪日不会心血来潮,一时不慎便将你杀了。或是待我赢了你,你便是必死无疑。另外”雪子耽骨指敲了敲棋盘,“该你落子了。”
“是吗倒是忘了。”月玦放下手,执白而落,问道“你既是要赢我,那不知如何才算赢,如何又算输”
“处处皆赢你便算赢,至于输”雪子耽手执黑子攻城略地,又吃月玦数子,“师父有言,要让你手足相残,爱而不得,才算你输。”
执棋的手指有瞬间的僵硬,白子自指尖滑落,偏离落掷预想的星位。
“手足相残,爱而不得你师父输的彻头彻尾,落得手足相残爱而不得的下场,便亦想让我如他一般痴心妄想,春秋大梦。”
“你可是觉得你不会输”
雪子耽淡淡笑了,俯着棋局,轻缓道“尚不言其他,如今这局棋你都要输了。适才你一招棋差,令白子之势愈加倾颓。念及适才你乃不慎手抖,我予你机会重走此步,请”
“不必,落子无悔。”
月玦摆摆手拒绝。
通往落雁亭以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侧,及人腰高的花木篱笆湿雾凝珠,随着一阵香风摇坠滴落在行人衣衫上。
秦楼安行在鹅卵石小道,脚底步伐迈得颇急,但见落雁亭已现于眼前,亭中二人身影亦逐渐清晰。秦楼安略整衣衫放慢了速度,闲庭信步游玩般朝亭中走去。
昨晚紫云宫中,雪子耽将师父雪机子与三渡大师之间的恩怨甚为简略的告诉她。
她的师父与月玦的师父本是同父同母的手足兄弟,后来却因某些事情以致兄弟反目手足相争。
至于是因何事,雪子耽亦不知晓。
他只知二人斗文斗武斗谋略,师父皆输给三渡大师。可师父屡战屡败却依旧不肯服输,于是悉心培养紫瞳者雪子耽,令其与三渡大师的徒弟继续比斗。
昨晚初闻这一消息,她甚为震惊。
她与雪子耽同为师父的徒弟,为何她却不知晓这些事
自紫云宫回到昭阳殿时,已是酉时过半。
母后如她预料中一般已在偏殿等她回去,接着便是一通训斥。待好不容易将母后哄弄高兴送回正殿之后,她沐浴完躺于榻上,脑中甚是混乱,难以与周公相见。
昨日夜间她何时入睡的她不知晓,只是今晨一觉醒来,已是巳时初刻。
秦楼安张目望了望亭中二人,亦不知二人可有说什么重要之事。但见二人相对饮茶,似是还在下棋,一副甚是融洽的模样。
莫非雪子耽今日邀月玦于落雁亭,是为化干戈为玉帛
此时秦楼安边行边望着亭中,亭中二人亦发现了正朝亭中走来的秦楼安。
“玦太子,不知玦太子与暻姳公主是何关系”
月玦听雪子耽见秦楼安来,与他说话的语气兀然变得客气,想来他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此次出山是为杀他而来。
莫非,是觉得公主会阻止他杀他
“玦以此话还国师。”
片刻静寂之后,二人相视一笑,雪子耽抬手执子,“下棋。”
又过片刻,秦楼安只身进入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