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达官显贵们都成了添头。狩猎场几乎成了将士的天下,他们一个个胯着高头大马,身背弓箭冲入密林之中。青年人鲜衣怒马,壮志激怀,身后是君王与少女的期冀,前往追逐的是经年苦旅梦里人。
达官显贵们鲜少有主动请缨参与狩猎的,都自觉给沙场归来的男儿们让路。这样既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比下去丢了面子,也能做出成人之美,不与光棍争锋芒的姿态。只有些将门出身的勋爵或者世子随将士们一起出发,大部分都咸鱼状聚在一起攀谈,坐等将士们狩猎回来讨姻缘。
元钦手上把玩着蒲衣觉给他的圆筒,贱兮兮地找樊甘搭话“侯爷你看我这法子还成吧,今日不知要成全多少有情儿女。也算是莫大的功德。”
樊甘呸他“你也就会想些歪路法子讨好陛下,媚上邀宠。不像我祖上,那可是陪先祖爷打过仗插过秧的,拿血汗挣出来的爵位。”他以手指盘中的炙肉“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下酒。”
元钦微微一笑,向他敬酒“那就要看侯爷祖上流血流汗挣下来的爵位,放到今天能值几何了”
两人不欢而散。
觥筹交错间,暮云围场之上一派的和乐安详。
蒲衣觉和莅阳公主挨着坐,你一言我一语逗着乐;文官们围坐一团,笑谈当年因文采被岳丈家挑中的喜乐事迹,对于今日的结果颇为喜闻乐见;就连平常眼高于顶的勋爵们,也就着樊甘拿软剑刺御史的事下酒,兴致勃勃地下注这些将士胃口如何,不知敢不敢写公侯之家的女子。
众勋爵们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陛下不止一位皇妹,此次独独带莅阳公主出来,又是给将士们许婚的场合,也不怕公主瞧多了威武男儿想自己拿主意。莫不是连公主都舍得许给将士”
众人们便都笑他长公主已经出嫁,小公主年纪又还小,可不就只带一个莅阳公主么。算什么稀奇何况莅阳公主许了姑臧侯府,将来可是要给姑臧侯做弟媳的。侯爷还在那儿听着呢,你说这话也不怕他下次拿块豆腐来找你拼命。
众勋爵结合时事找了个乐子,当下笑成一团。嘴上说着姑臧侯听得到,可笑起来也半点不收敛。听得樊甘五内俱焚,心头的邪火一阵阵往上窜。
嘻嘻哈哈间林子里率先窜出来一匹枣红的骏马。骏马上有一人,高大,黝黑,眉眼生得凌厉,天生一副战场恶罗刹的模样。马屁股后边乌漆嘛黑一大团,被马儿拖着从枝丫横生的密林穿过,刮得毛发凌乱奄奄一息。只从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似乌云漫天时的隆隆闷雷。
及至草地,那黑小子便恭敬下马,徒手卸了绑在马背上的那一大团。他单手拎着那巨兽的一只后腿,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蠕动不止的小布袋,向众达官显贵和正中间的皇帝走来。步履从容,不像是拖着一只半人高的野兽,轻巧如手执飞鸿。
众人都停止了原先的话题,面面相觑,互相探问那黑小子拖过来的是什么,是熊瞎子吗
有人应和是熊瞎子。
众爵爷们便一起侧目。
又有人眼尖的认了出来“这黑小子是不是姓冯,早前征西一役告捷论功行赏时,徐云起特意推举过他。说是威猛无匹且颇通战术,从军几年间去敌军首级近千人。”
养尊处优的勋爵们便又一齐吸冷气,后仰,做侧目状。
黑小子丝毫不看周围的人,只一脸凶气直直朝蒲衣家兄妹两走去,走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拖拽痕迹。及至御前十尺处,他把手中的熊瞎子往地上一放。熊瞎子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将手中蠕动不止的小布袋子放在手心,扯开束口,露出一只毛茸茸的雪白野兔子。他一手指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