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
班顾清醒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 客厅里一片狼籍,桌子柜子上的摆件全搬了家,大大小小在地上开会似得摆了一个圆圈,中间还放着一盏阴火灯盏, 沙发旁那盏工业风的落地灯, 灯罩往上折了个九十度角, 探照灯似得照着天花板, 茶几上堆着各种各样的杯子,玻璃的、青铜的、犀角的、金玉的、骨、木的。壁炉一边立着快到顶的青铜树, 枝干上挂着雨伞、面具、马克杯、领带、成撂珍珠项链
沙发底下不断发出蜂鸣声, 班顾把一个小方鼎移到一边,从底下掏出可怜的扫地机器人, 也不知它扫了什么东西在肚子里, 已经故障了。
陆城躺在壁炉边上的椅子上睡着了, 头发有些凌乱, 下巴微青,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自然下垂, 手腕上手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绿松石的手串,柔化了他手背上性感又有力量的青筋。
班顾环视客厅一圈,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拿起边上一罐已经放得没汽了的肥宅水喝一口提提神。凑到陆城面前, 就算是睡着了都透着一点疲惫,没有半点醒着时一丝不苟的精致, 衬衣领口都皱了。
班顾的目光从陆城锐利的眉毛, 到挺直的鼻子, 再到殷红的嘴唇,在下巴上打个转又移回阖拢的双眼,看他黑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陆公子生得真好看,一定有很多好看的姑娘想嫁给,以后他会娶其中一生,生一个像娄队长家秤砣一样的孩子,然后陆公子会把他生的秤砣照片放在钱夹里
班顾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私有物结婚生子,既然是私有物就应该活着时要陪着自己说话,死了也要埋自己地宫里。
自己是鬼,鬼的占有欲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小指骨感应到自己主人的沉沉怨气,从陆城的衬衣口袋里探出一点,刚想钻回去,就被班顾逮个正着。
虽然是自己的一部分班顾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指骨良久,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屈成圈,对准小指骨,用力一弹,小指骨猝不及防下,滴溜溜地往角落飞去。
班顾弹飞了自己的指骨,在心里阴森森地冷哼就算是自己的一部分,也不能霸占着自己的私有物。
陆城是他的。
陆城大概是睡得不舒服,眉心微动,像是要醒过来。
满怀“恶意”的班顾心慌之下,下意识想逃,卷着一阵阴飞打开门,瞬间就到了电梯里,
他一走,陆城睁开眼,伸了伸的长腿,扫了眼凌乱拥挤,跟寻物游戏似得客厅。被主人一指弹飞的指骨从角落里滚出来,在沙发扶手上乱蹦乱跳,这模样,像极了气急败坏在告状。
陆城轻点了小指骨一下,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柔。于是,小指骨整个都陶醉了,在他指腹边绕了几圈,不再乱动弹了。
班顾没地去,怏怏不乐地晃到十方娱乐,他的表演课还没开始,没事干,无聊得在楼里到处晃荡。
好不容易捱到乐年被原野拎到公司,难兄难弟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乐年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贴了好几张创口贴,要不是天实在太热,他就穿高领了,现在好,活跟打了补丁似得。
班顾严丝合缝地贴在地板上,跟三维立体画似得。
“班顾,你怎么了”乐年关心地问。
班顾幽幽地叹口气“我不想陆城娶小姑娘生秤砣。”
“啊”
班顾忧愁无比,伸出手点着手机屏幕“一般人不都要结婚生小宝宝的嘛我一点都不想陆城娶妻生子。”闷闷加上一句,“他还小呢。”
“厄陆城好像也不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