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顾低下头, 有些茫然地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陈亚男的尸体一击得中,重重往后栽倒, 重又变回一具摔得稀烂模糊的尸体。
“班顾”匆匆赶来的陆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冲过来一把抱住软软跌倒的班顾。
“我有心脏。”班顾颤声说,“它已经长回来了。”无尽的岁月里,他记得他最早只是一具白骨,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躺在石棺里沉睡,有时醒了,就在地宫里无聊地拆下骨头,自己跟自己玩。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重新拥有了心脏。
它能在他的胸腔里跳动。
“我不想自己跟自己的骨头玩。”班顾快哭了。他的地宫虽然很温馨, 很有安全感, 可真的太无聊了,连老鼠虫子都没有一只。
陆城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班顾的胸口有着一个像被硬生生厮裂的伤口,却没有流血, 隐隐冒着黑色的阴气, “你别怕, 我带你去找祝宵。”
“我”班顾半直起身, 看了眼陈亚男那只变形的手, 朝着各个方向扭伸的手指,七零八落外翻的指甲, 小指脱套露出挂着点肉丝的骨头, 这只手就在刚刚插进自己的心口而且, 它还臭气熏天。接受不了的班顾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陆城脸都白了,看着臂弯里了无生气的班顾,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班顾这种情况,不敢耽搁,将人放到车上,一边风驰电掣地往特物处赶,一边挂了个电话给祝宵“班顾出事了,你在不在办事处,我带他来找你。”
“啊”祝宵站在陈舆的公寓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班顾,你他妈是聋子吗”陆城怒骂。
“我在外面,不在特物处。”祝宵说。
陆城发急“特物处现在有谁原伽呢在不在”
祝宵迟疑了一秒“原伽去了看守所”
“你们他妈的出去,办事处连个人都不留的”
祝宵“留了一只狗。”
“祝宵。”陆城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班顾,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班顾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一点,玉石一般肌肤上笼着一线黑气。
祝宵不敢在耍嘴皮子,忙说“我马上回去,你先把班顾送回他的地宫。
“班顾现在晕了,他的墓有意识,除非他自己愿意,没人能进他的墓,我怎么把他送回他的地宫去”陆城险些就骂娘。
“”祝宵也急了,“你他妈逛黄泉跟逛自家后花园似得,连个墓都找不到”
“”陆城气得直接甩了电话,不过,祝宵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化骨地对于班顾肯定是阴福之所。这关口,瞎猫也要撞撞死老鼠,将车开进扶棺巷,抱着垂头耷脑的班顾直接去了444号洋楼。
“班顾。”陆城试着叫了一声。
班顾双眸紧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城生出一丝的惶恐感,平时班顾活蹦乱跳的,他有时会忘了他本是一具白骨,而是一个血肉丰盈的活人。现在这样毫无一丝生气,倒真像是拿没有生气的骨头死肉拼拼凑凑拼出来的,不过一个死物。
班顾的墓葬像是察觉了主人的异状,地宫的入口静静地等待在444号洋楼底楼。陆城舒了一口气,一脚踏进入口,人就直接进入墓道,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发出微黄的光,经过墓室前堂时,陆城没忍住,看了眼那个时不时入他梦境中的人面纹方鼎,忍着从头到脚蔓延开的不适感将班顾抱得更紧一点,送他去地宫的石棺中。
班顾的那身白色长袍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铺在身棺中有种诡异阴森的美感。
陆城吐出一口气,想再看看班顾心口的伤口,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