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休擦了擦冷汗最先开口“陛下,历朝历代灭国皆有原有,秦亡与胡亥,赵高之乱政;西汉亡与帝王之声色犬马;东汉亡与皇帝过于年幼;西晋亡与八王之乱,东晋亡与桓玄篡位刘裕篡权。隋炀帝自大张狂屡屡犯错,唐之亡与节度使权利过甚。”
杨休几乎是一口气便把历朝历代灭亡的原因说出来,喘了喘气之后道“陛下,由此可见,历代之亡并非天不假年,而是人祸所致。”
说完之后,杨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真理,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旁的苏轼并没有笑话他,而是和杨休一样冷汗淋漓,他感觉自己背后湿透了,从没考虑过如此问题的他第一次面对一个让人绝望的难题,心中的无力不比杨休好上多少。
张从质有些悲哀的望着杨休,他的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悲哀,因为在他看来,杨休所说的都是片面原因,并非是最终结果,他虽然不知道嘴中的缘由,可他知道,杨休说的不对。
赵祯的一句话便打破了杨休的幻想,也证实了张从质的猜测“既然如此,你可见历朝历代可有因为同样原因而亡的吗”
咯噔这声音仿佛是从心中发出的慌乱,杨休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细细回想之后颓然倒地,和他一同倒下的还有心中的信念以及希望。
没有,几乎没有一个朝代的灭亡和前朝一样,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原因甚至比较荒谬,但却真实发生了,也致使一个朝代的灭亡。
杨休坐在地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调,甚至包括他的灵魂,双眼茫然的麻木的望着赵祯,嘴巴呢喃着一句话“天道有轮回,莫不如是”
这个一生都在钻研史家,都在钻研典籍的他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一种东西信念
一旁的苏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年轻的他春风得意,但现在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妄,大宋也是存在于这个恐怖的轮回之中,数百年后眼下的一切都将消失,被另一个王朝所取代。
但年轻人的心中总有一些执拗,他扶起地上的杨休,望着赵祯开口道“可周朝却不同,它享国近八百年”
“周”
这从不用赵祯开口,张从质便嗤笑道“周与历代不同,西周由周武王姬发所创,定都镐京,但周行分封之礼,以封邦而建国,周王不过是民意上的天下共主。
在那个时代周公制礼作乐,从天子到庶人都必须遵守。这也是周朝国祚绵长的缘由。所以后世沿袭礼乐也是为了绵延国祚,孔丘遵从之,于是便成了圣人”
苏轼皱眉道“孔圣人名讳岂可轻易呼之”
赵祯哈哈大笑道“那你告诉朕,他在春秋之时别人称呼他什么不过是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才把他抬上了神龛而已,莫要在意这些。”
赵祯的话让张从质眼睛一亮,也让他明白,在这小小的秘阁之中,往日的礼法,圣贤,一切的一切都将被拉下神坛,所有的东西都能拉过来被肆无忌惮的剖析透彻,从头发到屁股,从外表到内里。
一切的圣人都可以从最阴暗的地方去揣摩他,孔圣人以及他的思想也不能例外。
渐渐的房间中开始充斥一丝癫狂,杨休毫无生气,苏轼双目呆滞,张从质撇嘴冷笑,赵祯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疯掉。
古人的智慧和后世相当,只是后世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质变的飞跃。
这是文明的积累,赵祯相信相较于之前,大宋的鼎盛也是一种质变的飞跃,而且已经开始向未来